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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塘街上的旅館房間裡,我夢見了Q,是一個無限混亂的夢。

 

   Q她跟媽媽搭著類似在周庄水鄉那樣的小船,隨著船娘搖著船槳劃破水面,然後我清楚聽到嘩啦嘩啦的水聲,她們乘船穿過一座石頭砌成而且在石頭縫邊長著青苔,彷彿有蜥蜴或蝸牛曾經攀爬附著在上面的那種古橋,然後一眨眼船轉彎溜進另一條水道,石橋垮了下來,整個村莊就像某個傳說故事古老遺跡神殿那樣一下子崩毀。

 

   我被自己的夢掩埋。

 

   然後我們出現在湖水邊。Q和她的媽媽一直走,不知道要走去哪裡,感覺我們的距離就像風箏的線被虛無幻變的力量在不知不覺間拉開,而且越來越遙遠,周圍起霧了,像誤會一樣的霧,把全世界所有的真相都透過迷濛的水氣包裝起來,霧散開之後,沒有其他人,我只看見水中枯黃的金色蘆葦,那麼閃亮、孤寂地觸動我心底被長久壓抑住的悲哀。

   我坐在湖邊哭泣起來。

 

   在這種悲慘的夢裡醒來,真的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我坐在潔白的床單上,因為睡了幾個小時的覺,床單顯得非常凌亂,用手抓抓頭髮,疲倦地轉頭看著衣櫃旁的鏡子,頭髮非常的凌亂,就像哪一處荒廢花園的雜亂野草那樣,我打算先洗個澡。但在洗澡之前,我重新開啟了因定時裝置關掉的暖氣,然後打開房間窗戶看了一下今天的天氣。

   「今天的蘇州,起霧了。」

   就像夢裡的情景一樣,我揉了揉額頭,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看時間,早上七點零五分,差不多最近都這個時間起床。決定先去淋浴,把自己弄得更清醒一點,一邊淋浴的時候,我一邊思考今天的行程,腦筋一片混亂,仰頭讓冒著熱氣的水水淋在自己臉上,然後計畫今天到底要到哪裡去,可能到更遠的地方去,例如同里、木瀆或太湖上。

   就這樣幾個地點在腦袋裡轉了一下,然後就決定去木瀆了,因為木瀆可以搭地鐵就到,大概只要走到石路步行區,然後叫個計程車或三輪車什麼的送我到地鐵站,就可以到木瀆去了。

   木瀆位於蘇州的吳中區,離太湖只有數公里之遠。「木瀆」這個名稱是在中國春秋時代,吳王計畫用越國進貢的神木建築姑蘇台,三年間木材阻塞了這邊的河道,因此後人就稱呼這個地方木瀆。差不多在七點四十五左右,我就準備出門了,因為今天就打算離開山塘街退掉旅館的房間,因此得再度背起很重的登山背包旅行。至於今晚住宿的地點還沒有決定,因為這樣可以讓旅行的時間和地點自由一點,當然這樣也可能找不到住宿的地方以致於得在街頭過夜,但如果真的在還沒有離開家門的時候就煩惱這種事情的話,就乾脆不必出門了。

   我在山塘街和上塘街的路口叫了一輛三輪車,花了二十元人民幣請車伕載我去附近的地鐵站,每一個地區或城市的地鐵站售票系統都不太一樣,但稍微摸索了一下,我也買了車票順利搭上通往木瀆的地鐵列車。

 

   在錯誤的想像裡木瀆應該是一個不太大的城鎮。我以為一走出木瀆地鐵站就可以看到木瀆古鎮的入口,但事實上不是這樣的,我走出了木瀆地鐵站,背著大背包環顧四周,就這樣在大馬路上走了幾步路,早晨八點多的木瀆,被一片白濛濛的大霧籠罩,呼吸進冷空氣的時候,還會覺得肺部有些刺痛。

   「我在哪裡?這裡是哪裡?」我突然有些茫然。關於我背包裡面的旅行書,印象中並沒有從木瀆地鐵站到木瀆古鎮的交通圖。我只是疑惑地在清晨的大霧裡用力呼吸,看著寬大馬路兩旁的建築物,行人在霧裡面行走,每個人的輪廓都非常的不真確,我彷彿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我隨便找了一個方向走了四、五分鐘,決定往回走,決定到地鐵站附近找Taxi或三輪車。

   在還沒走回地鐵站時,有一輛沒有載客的三輪車彷彿拖著生活的陰影般經過我的身邊,我叫住了費力踩著腳踏板的車伕,詢問了價錢,請他帶我到木瀆古鎮上去。

 

   大霧的冬季清晨,氣溫冷得連最勤奮的小熊都不肯出門。但我卻站在這裡,一條墨綠色的水道旁邊,通往木瀆古鎮的入口。在古鎮裡並沒有什麼遊客,幾乎每一個景點就只有我一個傻子這樣遞出門票讓服務人員驗票,然後踏入淒冷無人的蘇州庭院裡面,像「嚴家花園」、「榜眼故居」和「虹飲山房」,這些建築物幾乎都沿著水渠建築,我在一處水渠旁邊發現那裡很像我今天夢見Q的那個畫面。心情就有些憂鬱起來。

   木瀆古鎮裡,還有一座廟叫「明月寺」,我並沒有進去,站在廟門口就想起曾經和Q到行天宮去拜拜的事。她好像是第一次到行天宮,看到什麼都覺得非常地新奇,我們也排隊一起請廟裡的效勞生婆婆收驚。我們分別排不同的隊伍,她不停用可愛的眼神尋找我在哪裡,效勞生婆婆好像很喜歡她,跟她講了好多話。

   不過我現在只有一個人在這裡,連一個可以說話的陌生人都沒有。我調整了背包帶子,索性靠著水渠的石頭護欄休息了一下,木瀆古鎮並不大,除了其中一兩個庭園值得一提外,外面幾乎都是仿古式的特產小賣店,因為離太湖非常近的關係,這裡也賣珍珠和珍珠粉,聽之前參加一日遊的導遊說,蘇州人好像會吃珍珠粉作為養生的食物,像日常生活的一部份那樣。雖然如此,我對那些東西卻一點興趣也沒有,花了兩個小時左右逛完木瀆,雖然木瀆裡的蘇州式園林也非常有特色,因為連續幾日下來看了不少園林,加上心情不好的原因,就沒有打算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我背起背包往古鎮外面走,我想今天就去太湖,住太湖上吧?

 

   走出古鎮以後,又有一個新的問題,我不知道這裡是木瀆的哪裡?該搭哪一輛公車到太湖去。猶豫到最後的結果,我決定搭Taxi去太湖,和司機先生問明了西山離木瀆比較近之後,就決定去西山了。

   在路上稍微和司機聊了一下天,司機是胥口人,我們要去太湖西山島的路上會經過胥口,我適時地在腦袋裡搜尋曾經在歷史書上讀到有關胥口的記載,然後稱讚了一下這個地方的風物。

   Taxi在經過了三座大橋以後來到了西山島上最熱鬧的金庭鎮上,雖然這時候是正午十二點零五分,但可能是因為在湖上的關係,氣溫非常的冷,這種冰冷的感覺讓我相當疲倦,住在胥口而且光頭、皮膚黝黑的司機先生詢問我要不要直接去石公山或飄渺峰之類的景點,我拒絕了。

   「我想先找住的地方休息。」我說。

   「那郵局這邊還有……超市那邊好像都有酒店,你可以都去問看看。」司機先生並沒有因為沒辦法多賺我一程的車費而不滿,熱心地指著車窗外的招牌對我說道。而在這兩間酒店裡,我心裡已經有想先去問的酒店了。

   我依照計費器上的金額付給了司機兩百三十元的車費,然後扯著登山背包下車,天空灰濛濛的,沒有半隻鳥或一片雲,而路上走動的行人也相當少,很難想像這是一個著名的觀光景點,不過也因此我很容易問到了酒店有空的房間。在郵局附近有家一樓兼營餐廳的旅館,我住了進來。

   一個綁著長馬尾的漂亮女店員拿走了我的台胞證登記了一下,我詢問她應該坐什麼樣的公車去島上的景點遊玩,她思索了幾秒鐘,拿出一張紙認真而細心地寫下這附近風景區的名字並且在後面寫出能搭乘往返的公車號碼。

  

   我在乾淨整齊得彷彿有點清冷的房間卸下行李,用熱水洗了臉,檢查房間裡的設備都沒有什麼問題,還看到剛剛那個女店員拿了一個水銀膽的塑膠熱水瓶放在衣櫃地上,我打開了塑膠熱水瓶的軟木塞,是剛煮沸的水,大概這個旅館內沒有提供電茶壺或飲水機的替代方案吧!有種古老卻溫馨的感覺。

   窗外的風景雖然沒什麼可說的,但也有幾間漂亮的房子,給人的視野就是啊這是在悠閒島上居住生活的樣子,我繞了一圈房間,然後把登山背包裡面一些重要的東西,例如筆記本、書和相機、保溫杯放到另一個小背包裡,就戴上毛帽子拎著背包走出旅館。

   在太湖的西山島上,我站在郵局門口,進去郵局裡晃了一圈,我每次旅行都很想寫明信片給誰,但總是忘了帶地址或那個人已經不願意收到我的明信片了。對於這點,讓我覺得每次旅行看到郵局的時候都覺得有一種不被別人瞭解的悲涼,但就目前而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而雖然說這裡是西山島上最繁華熱鬧的地方,一切生活機能都具備,郵局,銀行,酒店,超市,小賣店,書報攤,警察局,福建沙縣小吃,蘭州牛肉麵,水電行,電機車修理行,這些商店都可以在寬闊得能夠同時容納二十頭牛賽跑的馬路兩旁看到,但有可能因為天寒地凍的關係,到處看起來格外冷清,鎮上似乎有兩家福建沙縣小吃和一家蘭州牛肉麵店(或許還有其他隱藏在巷弄間只有當地人知道的美味料理),由於第一次到這個地方,我不知道哪一家店比較好吃,隨便找了一家距離我最近的福建沙縣小吃就鑽了進去。坐在桌面油膩膩的桌子前,我把頭上黑色毛帽子拿下來,搓了搓手,望著牆壁上的菜單,想選個熱騰騰的食物來吃,最後選了牛肉刀削麵來充當午餐。

   不論在台灣或者大陸,我都很喜歡麵食這種食物,咬斷麵條的時候,可以感覺麵條熱騰騰的溫度,一種彷彿大地生命力似的嚼勁,而賣刀削麵的小店在台灣是比較少見的,大多數的麵店都是直接像製麵工廠批進機器輾製的麵條而已,因此看到小吃店裡師傅努力揉橄麵條,俐落地用刀片將麵條削進煮麵大鍋的這種動作,就像看見鐵板燒師傅在鐵板前面揮舞雙鏟煎炒食物的華麗動作一樣令人感動。

   小吃店裡的牛肉刀削麵並不是有什麼特別難忘的味道,大概就是勉強說得過去,能夠填飽肚子的味道罷。我聽見身後那一桌有個戴著粗框眼鏡的年輕人,點了一盤炒飯,一邊吃一邊朝廚房裡面向老師傅抱怨飯太嫌了,一個肥胖的女店員用玻璃杯為他裝了杯熱茶,他喝了半杯後又繼續絮絮抱怨,最後乾脆自己拿了吃了一半炒飯的餐盤走到電鍋旁邊,為自己裝了更多的白飯來混合炒飯的鹹味。大抵上這家店大概就是這個味道吧!說起味道的缺點可能很多,但如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這種寒冷的天氣,能有溫熱的牛肉湯喝,厚實的牛肉塊和麵條吃就已經不錯了。

   在店裡吃完了刀削麵,還有半碗的牛肉湯因為太油、太鹹而沒有喝下肚子。可是這時候已經覺得稍微有些精神,就決定走到公車站牌去等公車,西山島上最著名的景點是石公山,我找到通往石公山的公車站牌,等了不到十分鐘左右,車子就來了,在公車一路上的風景沒什麼好敘述的,就是偏僻的鄉下,但偶爾公路延伸到島嶼邊緣,看到太湖廣漠的湖水會讓我有種誤以為在海邊的感覺,但也因為那湖水跟天空相當接近的清冷藍色,會讓我覺得氣溫更加凜冽冰寒。

   公車在石公山首末站的地方停了下來,我拎著背包重新戴起我的帽子,我在台灣的時候並沒有戴帽子的習慣,但我很幸運帶了這一頂很厚的毛帽子來到大陸,我想如果我沒有戴帽子的話,長時間在這麼冷的環境里,大概會頭痛吧!所以每次到了室外,我一定很快地把毛帽子戴起來。

   站在石公山的入口處,正想往售票亭買票的時候。有一個皮膚有點黑的跛腳男人走過來了,我不太適應在大陸上這樣主動兜售某種商品的小販,因此正想搖手拒絕他任何提議的時候,他還是找到機會對我說話:「石公山裡面沒什麼好玩的,要不要去明月灣,我開車載你去再載你回來,只要三十元。」

   其實到哪裡都無所謂,我只是想流浪,因為那一首〈Soshu Yakyoku〉,我只是想在蘇州流浪而已。我仔細瞧著那男人一眼,就說好吧就這樣,當然如果他想把我載去某個偏僻的荒野搶劫,那麼曾學過一些武術的我應該可以打贏眼前這跛腳的男人,當然也許打不贏就被殺了,那也無所謂,其實生命就只是這個樣子而已。

   我點點頭。

   他帶我坐上了一輛由機車改裝的三輪貨車,薄木板拼裝起來的車廂非常簡陋,機車發動的時候,冰冷的風還會從木板的縫隙竄進來,而且整個車廂震動的非常厲害,我想拿出筆記本寫點什麼幾乎不能夠辦到。感覺我好像密閉鍋裡面的爆米花那樣爆了開來,搖搖晃晃地在車廂裡保持自己的平衡。

   我從車廂裡的前窗瞥見跛腳男人的機車時速表,好像速度已經提高到極限了,但卻只有時數不到三十公里左右,不到五分鐘,他停了下來,要我下來一處靠近海邊的牌坊處,牌坊上用金色的大字露刻著行書的字體寫「人間最幽處」。這裡的確很美,但不知道是不是漲潮的關係(我知道大湖也會有漲退潮的現象),因此牌坊是浸泡在水裡,牌坊附近有許多冬天枯乾的金黃色蘆葦泡在冷冷的湖水裡,這樣迎著湖面冷冷吹來的風,我想起了早上夢見Q的那個夢,就像此刻Q消失了,消失在我的生命裡,而只有記憶像發黃的蘆葦泡在如夢似幻且又痛苦泥濘的水澤地帶。

   「你要不要去飄渺峰,我可以帶你繞島一圈,什麼地方都可以帶你去。只要一百塊錢人民幣?」跛腳的男人拿出一張有許多折痕的破舊地圖,但地圖上密密麻麻的透明膠帶小心翼翼地補綴那些破損的地方,可以看得出這男人很愛惜這張政府為了觀光而印製的島上地圖。

   我有點受騙的感覺,他跟我要了三十塊人民幣,卻只帶我到車程不到五分鐘的地方,然後又想要跟我加收費用,而且我想這輛時速非常慢的拼裝車實在不可能在太陽下山之前帶我爬上很高的飄渺峰之類的地方還繞一整座島,但我只是點點頭,反正我就是打算在這個島上耗一個下午,去哪裡都可以。

   他表情好像很高興,然後告訴我還要再進去才是明月灣古村。我不確定如果我不答應給他一百元的話他就假裝這裡是明月灣了,然後就把我送回去。但我也不會特別在意這一點就是了。他帶我去看了一個在水泥橋下由石頭砌成的古老碼頭,在這個古老碼頭的盡頭,還有三、四個漁夫在沖洗漁網。而碼頭的另一端就是古老的村莊了,有個從碼頭延伸進來的小池塘,最讓我驚奇的是池塘裡停放著兩艘廢棄的水泥船。記得以前在童話故事中讀過某個很愚笨的故事人物曾經用水泥造船而沉到水裡的故事,但在長大之後,才知道水泥材質的船這種東西確實曾經出現在人類的造船史上。因為在蘇州這幾天看遍了許多古老的東西,跛腳男人帶我參觀這座在古代經常被水盜侵入的古老村莊建築的印象反而不如那兩艘水泥船來得印象深刻。

   跛腳男人事實上說要帶我去飄渺峰,但大概到下午三點半左右,他告訴我如果要到飄渺峰的山上去,來回還要三個小時。我覺得以他這輛拼裝車的車速說不定六個小時都到不了,於是跟他講說算了,請把我送到鎮上去就好了,我告訴他我住的酒店在鎮上的郵局旁邊。

 

   下午四點十分的時候回到鎮中心,經過了一所小學,小學正好放學,很多學生家長在門口等著接孩子下課,這種情況不論是在哪個地方都一樣吧!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我覺得有些累了,雖然時候有點早,但仍選擇了另一家飲食店先點了一盤熱騰騰的青椒牛肉蓋飯來吃。

   吃飽飯後我又逛了一下附近的街道和超市,這裡實在沒有什麼樣的遊樂場所,但即使是這樣,因為太無聊的緣故,我還是在寒風的街道裡逛了兩個多小時,順便打聽了明天回蘇州市區的公車。

 

   在冬天的西山島鎮上,晚上七點以後,整個街道冷冷清清,只有小吃店、超市和藥房之類的店家仍營業著。連我投宿的旅館也僅亮著紅色的霓虹燈,屋內一片昏暗。從街上回到旅館後,看見一個老婆婆在櫃臺後面整理洗好的白色枕頭套,和她打了招呼,才知道原來下午那個漂亮的女店員是她女兒。她們一家人在鎮中央經營這有著十四間房間的旅館從這個世紀初就開始了,在夏天的時候生意還不錯,但現在天氣很冷,而且就要過年了,湖上幾乎沒有什麼遊客,今晚除了我只有另一組客人投宿而已。

我向老婆婆告別以後,回到今晚入住的房間裡頭。氣溫和孤寂清冷地渲染了太湖和這間鎮中心的小旅館,彷彿我們都在一幅色調陰暗的冷清油畫裡,除了明天的太陽,還有什麼辦法溫暖起來呢?

   附帶一提,這房間裡的暖氣好像壞掉了,夜更深的時候,感覺就更冷了。躺在床上我一直因為沁人的寒意而醒過來,穿上了所有背包裡乾淨的和髒的衛生衣,穿上外套睡覺都覺得冷,大概每隔幾個小時我就得到浴室裡面去淋浴,用熱水讓自己的身體稍微回溫。至於之前老婆婆的漂亮女兒放在房間裡那塑膠熱水瓶的熱水,大概凌晨兩點的時候就被我喝光了。這時候,我真想回蘇州,我真想回台灣,我不禁又想起,為什麼我會把自己陷入如此的窘境呢?

為什麼我要到這裡來?

  

在深夜凌晨,我又想起了昨天早上所做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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