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帝希部落格

進入小學

   皓皓今天就要上小學了！

   我帶皓皓到附近的百貨商行買他要穿的小學制服，買新的書包和上學該帶的文具用品。我努力思索我在上小學的時候，發生了什麼樣的事呢？

   爸爸、媽媽帶我在新社市場的南北貨行買了制服，我對上學這件事一直有恐懼，即使我當了大學教授，仍然記得上小學的第一天，我哭著說我不要讀小學、我要回幼稚園……

   我打電話和母親聊起這件事，我母親說她也記得，更好笑的是她說我上幼稚園之前，也哭著坐在地上耍賴，大聲嚎啕地說我不要上幼稚園……

   在皓皓上小學的第一天，我蹲下來整理了皓皓身上簇新的制服，詢問他：「皓皓會不會怕？」

   「怕？是說皓皓怕上學嗎？」皓皓疑惑地看著我。

   「對啊？皓皓喜歡上小學嗎？」

   「把拔就在學校裡面，皓皓很想趕快長大到把拔的學校裡讀書。」皓皓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得很清楚：「但我沒有特別喜歡幼稚園也不討厭幼稚園，所以皓皓也不知道會不會我會不會喜歡上小學。」

   「可是皓皓你以前從幼稚園回來，都會跟把拔分享你上課的感想啊！你都說得很快樂的樣子。」

   「因為跟老師、小朋友一起相處很愉快啊！」皓皓講得理直氣壯的樣子，雖然用了「愉快」這個字眼，可是他說話的表情看起來是認真而非天真喜悅的笑容。對他而言學習似乎是快樂的事情，但對於「學校」這個空間場所，他沒有抱持任何正面或負面的想法。

   他骨子裡還是裝著老公公靈魂的小孩。

   我把皓皓帶到他就讀的小學，依照通知單上的文字找到皓皓應該就讀的班級，他的班導師是一個年紀看起來比我小兩、三歲的女老師，感覺是一個很溫暖的女性，應該可以放心把孩子交給她。

   我從走廊窗戶探見皓皓規規矩矩地坐在教室裡的座位上，東張西望了一下，也不跟其他小朋友聊天，很沉穩地觀察四周，然後把書包裡的鉛筆袋和作業簿拿出來。

   然後我就離開小學了。

   如果月在的話，她是一個善於表達情緒的美國人，她一定會對於自己的兒子長大了，讀國小了這件事表現得非常高興。

   真的，非常高興。

2012/12/7 pm6:25

幼稚園的畢業典禮

   很快地皓皓就要從幼稚園畢業了。

   當畢業典禮那天，我帶著皓皓去幼稚園參加畢業典禮時，發現現在的幼稚園非常重視還小朋友的畢業典禮。

   他們領取畢業證書的小舞台完全用粉紅色、桃紅色的布幔裝飾，舞台後面還有一座粉紅色的氣球拱橋，拱橋上高高掛著「珍重再見」四個大字！

   拱橋的兩邊還有需要不斷打氣的男女畢業生形狀充氣巨型人偶，男生的巨型人偶穿著藍色學士服、女生人偶則穿粉紅色學士服，校園裡還設有攤販販賣畢業花束。

   除了場地小了些外，這座幼稚園幾乎把這次的儀式當成大學畢業典禮來舉辦，這也可以看到現在教育者對小朋友的用心吧？

   包含中文系的曾老師、大學裡其他老師的孩子也有不少今天即將從這所幼稚園畢業，稍微跟那些老師寒暄應酬一下，我這爸爸得隨時拿著相機去幫孩子照相，皓皓胸口別著畢業生的別章，興奮地在幼稚園的園區裡亂跑。

當皓皓看到許多同學的爸爸、媽媽都有來參加他們的畢業典禮，也稍微對我埋怨了一下：「為什麼媽媽沒有來呢？」

不喜歡欺騙別人的我為了年稚的孩子不得不說謊，編織了她媽媽為了地球上其他窮困需要幫助的人而努力奔走於地球另一端的故事，把她媽媽比喻成卡通裡保護地球的英雄。

皓皓得到這樣的答案雖然小臉上仍露出不滿的表情，但仍然接受了！很開心地跟其他小男孩追逐打鬧。

早上十點是他們幼稚園開始進行畢業典禮的時間，看著皓皓從幼稚園裡畢業，帶著那看似玩具的小方帽，慎重地從園長手中接過畢業證書，我就有點感動。

在今天共有四十三個小朋友從這個幼稚園裡畢業。

校方在畢業典禮前發信徵詢每個家長為畢業典禮上自己的孩子寫兩百字以內的感言，然後請老師錄音在典禮上播放，我是這樣寫的：

雖然爸爸寫過不少文章，但想到要為皓皓寫畢業感言，就不知道怎麼下筆。

我的皓皓要從幼稚園畢業了啊！

在還沒上幼稚園的時候，皓皓安靜、喜歡一個人玩，現在皓皓更活潑，下課會想跟我分享老師每天上課的內容，我可以在皓皓眼中看到皓皓的自信和快樂，也能感受到皓皓每一天都在成長的變化。

那是智慧的增長。

生命當中最珍貴的禮物就是「智慧」，我希望皓皓不論在哪裡，都能珍惜並增進自己的智慧，讓自己越來越好。

2012/12/7 pm4:43

幼稚園的寫生比賽

   在皓皓快從幼稚園畢業的前一個月，他的學校在校內舉辦寫生比賽。

   雖然我已經給皓皓買過一盒12色蠟筆，但他在幼稚園裡的美勞課已經用了很久，這次他嚷著為了要參加學校的寫生畫圖比賽，要買新的蠟筆。

   皓皓做出誇張的手勢對我說道：「我要很多、很多顏色那種，小萱姊她媽媽給她買二十四色的，我也要！這樣才能畫出更好看的圖。」

   我認真凝視著皓皓的眼睛，我很難從這孩子的眼睛看到未來，他似乎對世界的各種事物都充滿好奇，上了幼稚園以後讓我感覺他更活潑了點、更勇於開口說話和嘗試各種上課時學到的冬西，但我不太確定他是否能成為一個畫家或藝術家。

   但給孩子一盒「很多顏色」的蠟筆，對孩子的未來而言似乎不是太昂貴的投資，我點點頭對皓皓說：「把拔買給你以後，你要認真畫圖哦！」

   「我會、我會，我發誓！」皓皓認真地舉起雙手對我說道。

   我帶皓皓去文具行買了一盒48色的蠟筆，當天假日陪他去幼稚園裡參加寫生比賽的時候，他就背著大大的畫板，雙手非常珍惜、慎重抱著他的48色蠟筆來參加比賽。

   皓皓非常喜歡動物，尤其是黃金獵犬，但學校裡沒有黃金獵犬，他於是選擇坐在水泥大象溜滑梯對面來畫那座溜滑梯。

   皓皓說：「我喜歡汪汪，但大象也是很可愛的。」他認真打開新買的蠟筆盒，選擇其中一隻灰色的蠟筆，在圖畫紙中央畫了大大的大象溜滑梯，一邊對我解釋說道：「皓皓要畫很多人排隊來溜滑梯，都很快樂的樣子！然後有人牽著汪汪一起來！我也會把把拔、馬麻畫進來……」

   但對於幼稚園的孩子來說，比賽用的四開圖畫紙實在太大張了。許多其他幼稚園的小朋友畫到一半就苦著一張臉，要求大人家長接手幫忙畫下去，也有一些家長嫌孩子畫得不好、不會得獎，而拿起彩色筆幫忙構圖。

   大約早上十點辦左右，皓皓瞥見旁邊同學媽媽幫忙畫的大象溜滑梯更漂亮，他噘起嘴巴要我也幫忙他畫圖。

   「把拔，幫我畫！我手好酸又畫不漂亮。」

   我正坐在皓皓旁邊翻一本快翻爛的歌德詩集，雖然沒辦法寫論文或做學校的行政資料，但總得利用時間來讀書哩！這樣聽到皓皓的抱怨，才轉頭看了他圖畫一眼，很多有著大大笑臉的人站在畫得歪歪斜斜的大象溜滑梯旁邊排隊，有三個人畫得特別大。

   一個是皓皓、一個是我，一個是皓皓他那有著一頭褐色長髮的媽媽。

   「畫得很好哇！」

   「可是你看他……」皓皓用目光示意我注意他附近的小朋友說：「人家媽媽都幫忙畫，大人畫得比較好看！」

   「這是你的畫圖比賽啊！把拔買新的蠟筆給你，你得自己畫，不然蠟筆我要收回來！」我不能養成皓皓這種在比賽中作弊或對自己的事情偷懶的現象，也不能皓皓覺得我是很隨便敷衍地處理這件事。於是我合上手中的書本，視線專注於皓皓的眼睛，認真地對他說道。

   認真地看孩子的眼睛說話，讓孩子覺得父母重視他，有聽到他們說話，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皓皓感覺到我慎重的回答，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繼續努力用彩色蠟筆填滿圖畫紙的空白。

   當天下午三點就是寫生比賽的頒獎典禮，皓皓非常認真且獨力完成的作品得到了特優！

   寫生比賽的評審老師注意到皓皓圖畫的筆觸，完全是小孩子的筆觸和結構，充分表現出了小孩子率真和渾然天成的心性！

2012/12/7 pm4:15

幼稚園的寫生比賽

   在皓皓快從幼稚園畢業的前一個月，他的學校在校內舉辦寫生比賽。

   雖然我已經給皓皓買過一盒12色蠟筆，但他在幼稚園裡的美勞課已經用了很久，這次他嚷著為了要參加學校的寫生畫圖比賽，要買新的蠟筆。

   皓皓做出誇張的手勢對我說道：「我要很多、很多顏色那種，小萱姊她媽媽給她買二十四色的，我也要！這樣才能畫出更好看的圖。」

   我認真凝視著皓皓的眼睛，我很難從這孩子的眼睛看到未來，他似乎對世界的各種事物都充滿好奇，上了幼稚園以後讓我感覺他更活潑了點、更勇於開口說話和嘗試各種上課時學到的冬西，但我不太確定他是否能成為一個畫家或藝術家。

   但給孩子一盒「很多顏色」的蠟筆，對孩子的未來而言似乎不是太昂貴的投資，我點點頭對皓皓說：「把拔買給你以後，你要認真畫圖哦！」

   「我會、我會，我發誓！」皓皓認真地舉起雙手對我說道。

   我帶皓皓去文具行買了一盒48色的蠟筆，當天假日陪他去幼稚園裡參加寫生比賽的時候，他就背著大大的畫板，雙手非常珍惜、慎重抱著他的48色蠟筆來參加比賽。

   皓皓非常喜歡動物，尤其是黃金獵犬，但學校裡沒有黃金獵犬，他於是選擇坐在水泥大象溜滑梯對面來畫那座溜滑梯。

   皓皓說：「我喜歡汪汪，但大象也是很可愛的。」他認真打開新買的蠟筆盒，選擇其中一隻灰色的蠟筆，在圖畫紙中央畫了大大的大象溜滑梯，一邊對我解釋說道：「皓皓要畫很多人排隊來溜滑梯，都很快樂的樣子！然後有人牽著汪汪一起來！我也會把把拔、馬麻畫進來……」

   但對於幼稚園的孩子來說，比賽用的四開圖畫紙實在太大張了。許多其他幼稚園的小朋友畫到一半就苦著一張臉，要求大人家長接手幫忙畫下去，也有一些家長嫌孩子畫得不好、不會得獎，而拿起彩色筆幫忙構圖。

   大約早上十點辦左右，皓皓瞥見旁邊同學媽媽幫忙畫的大象溜滑梯更漂亮，他噘起嘴巴要我也幫忙他畫圖。

   「把拔，幫我畫！我手好酸又畫不漂亮。」

   我正坐在皓皓旁邊翻一本快翻爛的歌德詩集，雖然沒辦法寫論文或做學校的行政資料，但總得利用時間來讀書哩！這樣聽到皓皓的抱怨，才轉頭看了他圖畫一眼，很多有著大大笑臉的人站在畫得歪歪斜斜的大象溜滑梯旁邊排隊，有三個人畫得特別大。

   一個是皓皓、一個是我，一個是皓皓他那有著一頭褐色長髮的媽媽。

   「畫得很好哇！」

   「可是你看他……」皓皓用目光示意我注意他附近的小朋友說：「人家媽媽都幫忙畫，大人畫得比較好看！」

   「這是你的畫圖比賽啊！把拔買新的蠟筆給你，你得自己畫，不然蠟筆我要收回來！」我不能養成皓皓這種在比賽中作弊或對自己的事情偷懶的現象，也不能皓皓覺得我是很隨便敷衍地處理這件事。於是我合上手中的書本，視線專注於皓皓的眼睛，認真地對他說道。

   認真地看孩子的眼睛說話，讓孩子覺得父母重視他，有聽到他們說話，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皓皓感覺到我慎重的回答，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繼續努力用彩色蠟筆填滿圖畫紙的空白。

   當天下午三點就是寫生比賽的頒獎典禮，皓皓非常認真且獨力完成的作品得到了特優！

   寫生比賽的評審老師注意到皓皓圖畫的筆觸，完全是小孩子的筆觸和結構，充分表現出了小孩子率真和渾然天成的心性！

2012/12/7 pm4:15

洗澡洗出病來

   過一個年以後，我決定讓皓皓學習自己洗澡。

   小男孩通常都不喜歡洗澡，皓皓也一樣，尤其自己洗個頭髮，只要泡沫流到眼睛，他總會哇哇大叫。

   後來我買了洗澡的小玩具給皓皓，一窩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的黃色小鴨，他開始喜歡洗澡，每次坐在浴缸裡撥弄熱水去推動那些小鴨，並且為那些小鴨編織故事。

   有時候小鴨們是為了逃離森林大火而流浪，帶頭的小鴨既聰明又勇敢，帶領其他的鴨子躲避老虎、獅子和人類的攻擊，牠們要努力尋找一個自由生活的新天地……

   有時候小鴨中有一個是流浪的王子，帶領著同伴遠遠凝視浴室的燈光彷彿凝視夕陽，牠大聲宣示自己將重返破敗的王國，去重建王國的光榮。

   皓皓真的很會編故事，有時候我蹲在浴缸旁邊皺眉笑著聽他編故事心想這孩子真有想像力，他未來說不定可以當個大作家。皓皓就慢慢這樣一天一天拉長自己的洗澡時間。

   結果有一次皓皓洗完澡走出浴室，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打了個噴嚏。

   當天晚上，皓皓拎著小棉被到書房來找我，告訴我：「把拔，我覺得好不舒服……」

   我摸了一下皓皓的額頭，皓皓發燒了。

   以前小時候皓皓也經常生病，還記得有一次他第一次打預防針時就發燒了，但那時候還有妻子可以幫忙輪流照料，但現在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小孩子生病不比大人，孩子的抵抗力弱，小病很容易變成大病的。我急忙拉著皓皓到衣櫃前面，讓他多穿了幾件衣服，然後自己也披上外套，趕著帶他去掛急診、看醫生。

   雖然讓孩子練習自己洗澡是孩子成長必經的階段，可是我未免太輕忽皓皓已經不是在洗澡而是在浴室裡玩水了。

   想到這裡，我真有些自責，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好爸爸……

2012/12/5 pm11:10

元宵節的花燈

   過年不久以後，就是元宵節了。

   皓皓從幼稚園其他小朋友那邊知道台中市政府元宵節前會發放燈籠，於是嚷嚷著要我晚上帶他去公園排隊拿燈籠，連續排隊了幾個晚上，我們都沒有拿到小燈籠，皓皓覺得有些厭煩了，開始吵著我另外去買卡通造型的燈籠。

   我想起了以前國小的時候也曾參加燈籠比賽，我詢問皓皓：「要不然我們自己做燈籠怎麼樣？」

   「燈籠怎麼自己做？我們家又沒有開工廠？」皓皓眨著大眼睛，疑惑地歪頭看我。

   「把拔跟你伯伯小時候也會自己做燈籠噢！」我得意地牽著皓皓的手走在公園附近的人行道上抬頭看著夜空，淒冷的台中市街頭並沒辦法看到星空，但近滿月的月光仍然努力和城市裡的招牌燈爭光。

   「真的自己做燈籠啊？做很漂亮的嗎？有卡通圖案的？」

   「可能沒那麼漂亮，你爺爺、奶奶那時也有幫忙做，才好看一點。」我低頭對皓皓說：「可是那時我們國小有舉辦花燈比賽，你把拔還拿過第三名哩！」

   「那把拔一定很會做花燈！」

     我和皓皓約定好了要自己動手做燈籠，對於去哪裡買燈籠的材料：細竹子、鐵絲、玻璃紙讓我煩惱了好一會兒，但幸好這些東西繞了一大圈住家附近規模比較大的文具店都能一次買齊，也順便買齊了小燈泡、白膠和剪斷細鐵絲的尖嘴鉗，皓皓的年紀還太小，關於製作花燈，我只能夠讓他做比較簡單的工作，像用尖嘴鉗剪斷鐵絲、烤彎竹條的工作恐怕都得我自己來了。

   我一時有些後悔，為什麼不乾脆花錢買個小燈籠給皓皓算了呢？

   不過能夠和皓皓一起動手製作燈籠，也是非常愉快的事，教養書裡面應該有記載這麼一條吧？如果能父子一起合作完成某件工作，可以增加親子感情，並且增加孩子對父親的信任度。

   說不定沒有，但如果我將來自己寫親子教養書時，就可以把這一點寫上去了。

   皓皓是如此雀躍地準備和我一起製作花燈，他跟我小時候的想法一樣，想製造一艘超級豪華的宇宙戰艦，他說：「我們把戰艦造好後，可以搭著戰艦去找馬麻……」

2012/12/5 pm9:30

伯父送的過年小禮物

   幾天後除夕，皓皓的大伯從上海回來。

   他給皓皓帶來玩具水槍組合禮物，共一長一短兩把水槍。皓皓非常興奮，拿著玩具槍裝了水後到處發射，爺爺的褲子、大伯的襯衫都被皓皓用玩具槍射濕了。

   那時我幫忙我媽媽在廚房裡蒸年糕，皓皓的奶奶今年說要用紫米來做年糕，我們兩人把浸泡了五個小時的紫米和水放進食物調理機裡攪拌打成米漿，做成一小碗、一小碗的年糕，再放進電鍋去蒸，我媽媽臨時起意還決定放入八寶豆到米漿裡，兩人就這樣忙碌了整個下午。

   當我走出廚房還看到皓皓追逐著比我大兩歲的伯父，不斷發射水槍裡的自來水。

   「喂！皓皓，你在做什麼？」我急忙叫住兒子，語氣有些不高興。

   「弟，沒事的，我在跟他玩。」哥哥停下腳步抱住迎面撞上去的皓皓，笑著對我說道。

   「皓皓，他是你伯父、是我的哥哥，也是你的長輩，你不可以這樣沒禮貌。」我沒理會哥哥的勸解，教導孩子就得從生活上的細節留心才行。

   「是我答應跟他玩的。」我哥這樣告訴我。

   我搖著頭說：「可是不能拿著槍這樣隨便對著別人，即使那只是玩具槍。」

   在農曆十二月的最後一天，外頭天氣冷颼颼地，皓皓穿了一件水藍色的套頭毛衣和一件棉質的休閒褲，我蹲下來站在皓皓前面，不帶一絲怒氣而只是溫和地對兒子說：「皓皓，可不可以請你拿水槍射自己，讓自己的衣服濕掉，然後站在外面看看自己感覺舒不舒服？」

   「誒，這小孩會感冒的。」我哥哥急忙搖我的肩膀，勸告著我。

   「哥！我在教育小孩耶！你先別管我。」我抬頭清楚地對哥哥表明我的立場，用堅定地眼神看著兒子，鼓勵他用水槍噴自己的毛衣。

   皓皓遲疑了一下，但我通常不會在生氣或表現生氣的時候教育孩子，他注意到我的表情並沒有生氣，於是舉起短的那隻水槍往自己身上噴水，噴了幾次後，他告訴我：「把拔，水好冰！」

   我摟抱住皓皓，給他一些鼓勵和安慰。

   「皓皓，知道了嗎？天氣很冷，不可以這樣玩水槍，玩具槍雖然是玩具，但把拔要告訴你，槍和刀都是暴力的東西，對這些東西，我們一定要小心！」

   「把拔，我知道了……」皓皓一副快哭的表情，但他終究沒有掉下眼淚來。

   「好了！跟大伯說聲對不起，我們去換衣服吧？」

   這次對皓皓的教育害我要多洗一件毛衣和內衣，但如果能讓皓皓理解到暴力是不對的，應該尊重長輩和別人，這樣的教育成本是值得的。

   2012/12/5 pm8:49

.幫爺爺、奶奶大掃除，還有寫春聯

寒假開始以後，差不多就要開始準備過農曆新年了。

身為一個有升等年限的助理教授，因為平常備課、上課和參與學校行政事務已經夠忙了，寒、暑假是最佳趕論文的機會，因此通常即使過年也得把自己埋進書堆裡好好寫論文。

去年月還在家的時候，雖然她是美國人，但我還是可以把一個家庭要準備過農曆新年的雜務交給她，但現在月過世了，我覺得能夠好好地和家人相處、好好地過一個新年假期更重要，因此我帶皓皓回台中新社的鄉下老家和我的爸爸、媽媽一起過年。

大約農曆二十五日開始，皓皓的爺爺、奶奶就開始忙著打掃家裡，把一些平常不用準備丟掉的雜物堆滿了客廳。

我和皓皓回到老家時剛好趕上了他們兩老大掃除的時刻。

「爺爺、奶奶在做什麼啊？」皓皓一臉好奇地表情，歪著頭詢問。

「我們在大掃除啊！」慈祥的奶奶拿個糖果逗弄皓皓，然後抬頭有點疑惑和責備的眼神看我：「你們家是不是從來沒有大掃除過？」

「我們才搬家住進去沒幾年，沒那麼多東西……而且我忙升等，你知道我只剩一年多的年限，如果到時候沒有交出升等論文就準備被學校踢出去了。」我有點尷尬。

「爺爺！我也來幫忙洗門。」皓皓含著糖果，沒理會我和他奶奶的對話，含糊不清地對正拿著一塊海綿沾濕肥皂水彎腰刷鋁門窗的爺爺說道。

「你看你兒子，比你當年懂事多了！你和你哥即使到了讀大學，也不懂得幫忙家裡大掃除，回到家就整天睡覺、打電動。」我媽媽指著我的頭笑罵。

「我的兒子比你的兒子優秀嘛！」我急忙捲起自己的衣袖幫忙媽媽整理那些不要的雜物，我轉移話題說道：「這些東西都要丟掉的吧？」

「是啊幸好你們今年回來幫忙，不然我們一年一年年紀大了！重的東西、高的地方都沒辦法。」我媽指著天花板上的蜘蛛絲說：「等一下你拿個掃把清一下那上面髒的地方……」

除了還沒結婚的大哥遠在上海工作，準備除夕那天才搭飛機回台中，我們一家四口整個下午忙進忙出地大掃除。

我一邊偷偷觀察皓皓的動作，他真的很仔細幫忙爺爺洗刷門玻璃上的污垢，偶爾喃喃自語、有時哼著幼稚園學來的兒歌，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他真的比我優秀！想到這裡我真的在心底暗自高興著。

當大掃除告一段落後，皓皓他爺爺準備在廚房的餐桌上寫春聯。我們住處的春聯也是我爸爸寫好囑咐我拿回台中市區的家貼的，這時皓皓才注意到原來他爺爺是會寫書法的。

「爺爺會寫毛筆字？」皓皓好奇地問爺爺：「我們家前面的紅紙是爺爺你寫的？」

「什麼紅紙？那是春聯……春聯每年都要貼新的啊！」皓皓的爺爺本來是一個壞脾氣的人，但面對自己的小孫子，那暴躁的脾氣也收斂了起來，呵呵地對孫子笑道。

「知道了！是春聯……」皓皓把下巴頂著餐桌的桌面，臉頰枕在手肘上乖巧地應著爺爺，好奇看他爺爺寫書法。

他爺爺先在報紙上嘗試寫了幾個字，「天增歲月」、「春滿乾坤」之類的……然後才正式把裁好的紅紙攤平，開始寫春聯。爺爺寫好了幾副春聯，包含自家門口貼的，要給我的和給一些鄰居的，發現皓皓仍目不轉睛地好奇瞪著他，於是問孫子說：「你也要寫春聯嗎？」

「我？」皓皓抬起頭來，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也可以寫嗎？可是我不會寫字。」

「沒關係，爺爺先用鉛筆在春聯上描好字，你只要拿毛筆跟著描就好了，爺爺會抓著你的手寫。」

他們祖孫兩就這樣一連寫了好幾張春聯，皓皓他越玩越開心，當然讓小孩子寫書法的後果就是，臉跟手不知道為什麼就會沾上墨汁。

當然，幫皓皓把臉和手上的墨汁洗乾淨，就是我這爸爸的責任了。

2012/12/4 pm11:56

火車上哭泣的孩子

讓皓皓拿著兩張車票墊起腳跟遞給驗票的站務人員後，我們父子兩穿過天橋抵達台中火車站的月台，不久，列車如約定似地停妥在月台邊。

   皓皓好奇地雙眼直視著那一節節的車廂，然後抬頭看我：「把拔，這是我們要坐的火車嗎？好像一條很長的龍噢！我們要進到他的肚子裡去！」

「是啊！我們要進到他的肚子裡去。」記得我小時候初次搭火車，對火車也有這樣的比喻。

我牽著皓皓的手，一首拖著行李箱跟隨人群往車廂內移動。由於是週五晚上的緣故，因此旅客特別多，在人群中，我原先擔心身高不到我腰部的皓皓會覺得氣悶，但幸好皓皓第一次搭火車的新鮮感讓他沒有覺得任何不適的感覺。

上了火車車廂以後，皓皓就想扯著我的手往前衝，他已經仔細地觀察了車票好久，雖然還沒有上小學的他還不認識國字，但已經知道座位的數字，不時大聲唸出每一排座位的號碼。

   我們花了一些時間穿過走道上沒有買到位置的旅客，然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不久火車就開始緩緩向北滑動。

   皓皓趴在車窗旁邊，把額頭緊貼冰涼的車窗玻璃，看月台漸漸離開車廂的景象他覺得新鮮，大聲告訴我：「把拔！火車站在動耶！」

   「皓皓，講話不可以太大聲哦！會打擾到其他同車廂的人。」我在不打擾皓皓興致的情況下，委婉地提醒兒子。

   「噢！」皓皓一瞬間嘟起嘴巴，但因為平常我們父子兩經常聊天、溝通彼此的想法，他很容易接受尊重別人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良好的溝通或安靜下來不打擾別人都是尊重別人的態度。

   皓皓繼續把額頭貼在車窗玻璃上欣賞火車離開台中車站，穿過一處平交道的景色，嘴巴不知道低聲喃喃地唸些什麼，但感覺得出來是很快樂的聲音。

這時候，我們後座突然傳來小男孩的哭聲，我和皓皓不約而同轉過頭往後面瞧去，一個捲燙褐色頭髮的少婦正皺眉責備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似乎把自己的小背包丟在台中火車站的月台上。

   鄰近有一個婦女勸告那個少婦說別緊張，等到列車長來再向列車長報告此事，請他聯絡台中火車站的站務人員協尋。但那個少婦先謝過安慰她的年長婦女，然後冷冷地對自己的兒子說：「你的小背包丟掉就算了！別指望媽媽買新的給你！」

   小男孩哭得更大聲了，車廂內許多乘客都露出不悅的表情。

   皓皓脫掉自己的鞋子站在椅子上轉頭看小男孩哭泣，我想起了皓皓曾經和我同事的女兒分享紅豆餅的事。

   拿起一包從車站便利商店買的零食餅乾遞給皓皓卻什麼都沒說。

   皓皓似乎知道他父親在想什麼，他對我們後座的少婦搖搖自己手上的零食餅乾說：「阿姨！我可不可以和這個弟弟一起吃餅乾？」

   少婦對皓皓的詢問感到驚訝，楞了一下才聽到她說可以的回應，而那個哭泣的小男孩似乎也漸漸收斂了哭聲。

   我真喜歡皓皓是一個體貼、懂得分享和照顧別人的孩子。

他的母親在天國應該也會以他為榮吧？

2012/12/4 pm9:53

1. 第一次來到台中火車站的皓皓

在寒假快來臨前，我受邀到台北某大學所舉辦的「比較文學學術研討會」上發表一篇有關德國詩人李爾克的論文，那個禮拜我的父母參加鄉里間老人會舉辦的旅遊團去澎湖旅行，又不放心把皓皓交給班上女同學照顧一整天。

因此我決定帶皓皓搭火車一起到台北去。

行前，我還不知道這樣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畢竟我這樣的單親爸爸很難好好在旅途中一個人照顧孩子，而且我是要去開會而非玩耍的，不知道皓皓能否待在沈悶的會議講堂等他爸爸我發表完論文。

也不知道當別的學者大聲批駁我論文的時候，皓皓他會做什麼樣的反應？

可是皓皓不但從來沒去過台北而且也沒有搭過火車，因此考慮了好一陣子，我決定帶皓皓去台北一趟，順便帶他到動物園裡看看有沒有他媽媽說的Okapi這種動物。

我在週五傍晚下課後帶皓皓從台中火車站搭136車次的自強號到台北，皓皓在人聲鼎沸的台中車站好奇地東張西望，烏黑圓亮的大眼睛顯露出他對這個車站的好奇。

身為一個盡職的爸爸老早就上網查好資料，拉著皓皓的小手讓他去觸摸台中火車站的古老牆壁，並且告訴他：「皓皓有沒有覺得這座火車站和其他房子不一樣？這是日本人統治台灣的時候蓋的建築物哦！距離現在有九十幾年，是當初日本的建築工人模仿歐洲的建築物蓋的呢！」關於文藝復興或什麼巴洛克風格，我覺得對皓皓來講太難了，於是略過不提。

「所以這個火車站跟爺爺一樣老？」皓皓小手摸著冰冷的牆壁，又來回走了幾步，這樣抬頭對我說。

這孩子……你爺爺有那麼老嗎……

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仍得搖頭回答他：「不，這台中火車站比你爺爺老多了，是台中的古蹟。」

「那就像爺爺的爺爺一樣老哦！」皓皓表示頗為理解的用力點點頭。

「爺爺的爺爺？」也就是我的曾祖父，我實在不確定我曾祖父哪一年出生的，我決定敷衍皓皓，讓他長大以後才來找答案。

於是我點點頭，拉著皓皓往火車站內的便利商店走，決定用零食堵住他不斷詢問問題的嘴巴。

2012/12/4 AM11:33

1. 收拾自己的玩具

皓皓雖然是聽話乖巧的孩子，但也有令人頭痛的毛病。

當他把自己的玩具箱推到客廳，把玩具拿出來玩卻不會好好地收拾玩具，我指責過皓皓幾次：「皓皓啊！自己的玩具得自己收起來，客廳是大家共用的，你不可以把客廳弄得亂七八糟。」

皓皓總是瞪大著眼睛抬頭看我，然後大聲說好。

但皓皓很少真的動手整理堆得滿地的積木、塑膠挖土機、紅色的消防車、彷彿未來太空科技造型的塑膠雷射步槍或兔寶寶布偶，有時候我會不小心踩到他的玩具，還有一次踩到一輛模型小汽車差點害我滑倒。

「皓皓！為什麼你不把玩具收拾好呢？你這樣會害把拔跌倒。」我真的有些生氣了。

「皓皓等一下還要玩，所以還不想收。」皓皓坐在沙發上，小手拿著電視遙控器正在看卡通，對我露出了無辜的表情。

「可是你已經害把拔跌倒了，這很危險！哪天你也會被自己的玩具害跌倒哩！」心想皓皓已經是沒有媽媽的孩子，想生氣也無處發火。

這時卡通播到了廣告的部分，皓皓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爬下沙發，慢吞吞地一個、一個地把玩具丟回白色塑膠的整理箱裡，那個整理箱正是放置皓皓從小到大玩具的箱子。

整理箱底下有一個滾輪，方便皓皓可以從房間將它推到客廳。

我叉著腰瞪眼看皓皓整理玩具，然後才拎著一個空茶杯到廚房裡裝熱水準備泡咖啡熬夜寫論文，這時候皓皓整理好玩具，揪著褐色兔寶寶布偶的耳朵走到廚房，跟我說他肚子餓餓想吃東西。

皓皓晚餐只吃一個小麵包而已，所以我又煮了一鍋沸水，抓了一小把麵團放進水裡煮開，冰箱裡還有些前天做的肉燥醬，拿出來退冰並用小火加熱。

然後切了些蔥花，想為孩子煮一小晚肉燥乾麵。

沒想到皓皓這孩子沒看我在廚房張羅他的宵夜，跑到我的書房張望了一下，然後又跑回來對我說：「把拔，你的書房好亂！你的書書都亂丟……還有好多影印紙，你都不整理……你還叫皓皓要整理玩具！」

「喂！我是在幫你煮東西吃耶？」我皺起眉頭：「把拔等一下還要回房間寫論文！那些書還要用，單然就先放那樣！」

「我的玩具也是等一下還要玩，把拔就叫我收拾！」皓皓嘟起了小嘴，滿臉不高興的樣子。

我有些錯愕，皓皓的話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

皓皓等一下（不知道要等多久）還要玩玩具，所以玩具亂放了滿地……

而我等一下還要寫論文，因此書和參考用的期刊論文擺了整張桌子，雖然我有我的理由，同樣皓皓也有他的主張。

為了養成小孩學習自律、能好好整理玩具，我只好犧牲我桌面凌亂的自由了，我點點頭對皓皓說：「好啦！把拔知道錯了，下次把拔會把我的桌面整理乾淨的，不會把書和紙亂放。」

大人的身教是小孩行為的典範。

而有時候小孩也是大人的老師哩！

2012/12/3 pm10:19

1. 約定手工小餅乾

這天放學時間，我來到到幼稚園接兒子，兒子興高采烈地告訴爸爸：「小萱姊姊今天帶她馬麻做的小餅乾來給我吃，好好吃哦！」

「那你有跟小萱姊姊說謝謝嗎？」

「有。」皓皓抬頭看我：「把拔，我們也來做小餅乾好不好？」

我楞了一下，我該怎麼回答呢？妻子月或許會烤小餅乾、小麵包之類的，但月已經不在了，我努力地在家庭生活中掙扎，看食譜、問其他善於家務或料理的女性，在教學、研究之餘，用盡自己的心力為皓皓做早餐和晚餐。

對於做小餅乾、小麵包這種事，我真的無能為力。

該去學嗎？我在腦袋裡迅速思考這個問題，為了孩子的成長，不應該當孩子提出問題時就拒絕他或斥責、說教。

做小餅乾這件事，大概花時間也需要努力去學就能夠做到，但我覺得自己也不一定在皓皓每次提出要求時，就盡力去完成，這樣也可能教養出任性、喜好要求父母的小孩。

走了幾步路後，我終於皺起眉頭苦笑對孩子說：「做小餅乾有點難耶？把拔不會……」

「那馬麻會嗎？」皓皓又問，他完全沒有想到我因為他的要求而花了幾步路的時間用力思考。

「你馬麻可能會。」我這個鰥夫父親嚥了口口水，苦澀地說道。對即將迎接四歲生日的皓皓而言，這還不是對他說明母親過世真相的時候。

「那等馬麻回來的時候，皓皓要馬麻做小餅乾也給小萱姊姊嚐嚐。」

我點頭：「應該回報些什麼？或者，我們去買好吃的麵包回贈給曾老師和小萱姊姊怎麼樣？」

皓皓用力牽著他爸爸的手點點頭，抬頭說：「皓皓以為把拔什麼都會呢！」

「把拔也有不會的東西，所以把拔現在還在讀書、學習知識啊！」我說：「所以皓皓對做小餅乾有興趣的話，等皓皓長大一點，我們一起來學，一起學做小餅乾！」

「好啊！」皓皓開心地笑了，他期待有一天和父親一起學做小餅乾的約定。

2012/11/9 pm8:25

1. 和兒子一起擦地板

在假日的時候，皓皓的父親，我這個忙碌的單親教授，終於覺得家裡太髒亂了，我決定暫時放下書本好好整頓一下環境。

我先把皓皓抱到客廳沙發上，丟了幾個玩具給他。

然後開始清洗廚房的流理台，刷洗被抽油煙機燻污的牆壁。

幾個小時後我也整理完客廳的雜物，然後開始擦地板。

皓皓坐在沙發上玩了幾個小時的玩具，也看了兒童節目，開始覺得無聊，就問我：「把拔，你在做什麼？」

「我在整理家裡啊！現在拿抹布要把地板擦乾淨。」不管這屋子裡是不是有女主人，這個家都應該運轉下去，而家裡清潔工作本來就是一家人共同的責任， 現在皓皓還小，自然得由我一肩擔起了。

「皓皓也幫忙好不好？」皓皓坐在沙發上平視正在擦地板的我說道。

我有些錯愕，皓皓現在才快滿四歲，該不該給四歲的孩子開始練習幫忙做家務呢？

我不確定親子教養書上怎麼寫的，但孩子第一次開口主動要做什麼，理應都不要直接拒絕，而應該去引導，順從其正確而自由的發展。於是我對皓皓說：「好啊！你就來幫忙，我拿一條抹布給你。」

皓皓欣喜地跳下沙發，接過我手上的抹布，模仿我的動作開始擦拭地板，皓皓力氣太小，沒辦法擰乾抹布，而且擦過的地板總還是一層灰，但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再重複把皓皓擦過的地板再擦一遍。

皓皓擦了好一會兒的地板，覺得倦了，他靠在水桶旁邊，手倚著水桶用力呼吸，不一下子他就打翻了水桶。

污水潑濕了他整身衣服，而且流遍了客廳大半地板，連沙發下的地毯也弄濕了。

皓皓頓時眼淚如泉湧，然後哭聲也跟著響亮起來。

我只是稍微皺了眉頭，他沒有生氣，這本來就是孩子成長的代價，如果這樣就去責罵孩子，孩子往後就會討厭做家事了。

我只是安靜地去收拾被皓皓弄得更髒亂的地毯，沒有安慰也不責備孩子。

過不久皓皓自己停下了哭聲，他用力吸著鼻子，認真地看著父親：「把拔，對不起……哭哭以後我會更強強的！」

皓皓這孩子，這次把「堅強」唸成了「強強」……

2012/11/8 pm6:12

1. 把拔，哭哭以後要更堅強

月的骨灰罈送到台灣來了。

我坐在客廳沙發看著那個手工粗糙的鐵罐子發楞，這真的是月嗎？這一切，好像是假的，月應該還活在這世界某一個角落，而不該是這樣荒謬地變成鐵罐裡的東西。

我這個表情無助的鰥夫搖頭努力想拋開這種想法，我得處理一下這骨灰罈。月是基督教徒，但我卻不是，沒熟識的牧師，我沒辦法給月一個理想的基督教喪禮，於是我打電話和自己的父母聯絡，報告月的事情，又在電話中遭父母親嘮嘮叨叨地訓了一頓有關妻子的抱怨。

最後他我疲倦掛上電話，決定依照父母的建議，用台灣傳統的儀式將月的骨灰罈送進納骨塔。

「月在還沒認識自己的時候，大概沒想到自己死後的骨灰會送進太平洋西邊一小島上的納骨塔上。」我想起來命運真是乖舛變化，誰也沒有辦法預料下一刻會有什麼樣的際遇。

我坐在沙發上再度想起了北京首都機場與月相遇的事。

假設那時候，我的手機不需要充電或她的筆電電池飽滿，我們就不會在充電插座前面相遇，假設我們相遇後沒有攀談……假設月沒有來到台灣，假設月那天就不會在剛果首都金夏沙打電話回來，小飛機可能早個幾分鐘起飛，是不是只要生命稍微一點偏差，月就可能不會死亡？

想到這裡，我這個外文系的學者，月的丈夫，皓皓的父親忍不住將頭靠在沙發椅背上哭泣，哭著哭著就跌坐在地板上，把整個頭埋進沙發中大哭起來。

這時我驚擾到正在午睡的皓皓。

皓皓睡眼惺忪地拎著一隻褐色兔子布偶走出來，他瞥見茶几上的鐵罐子，然後注意到用手用力搥著沙發大聲哭泣的父親，他把兔子布偶塞到爸爸手上，自己在地上爸爸身邊坐著，身體輕輕倚靠父親。

皓皓對父親說：「把拔，哭哭沒關係，皓皓會陪你……哭哭以後，把拔要更堅強！」

2012/11/8 AM9:41

1. 哭泣過後更堅強

許多父親在假日的時候有「帶孩子出去玩」的家庭服務，而且視為苦差事。

皓皓的母親在世時很堅持假日必須帶孩子出去走走，於是我們家裡養成了假日到台中都會公園、中山公園或文心公園散步或者野餐的習慣，現在皓皓的母親過世了，但我仍維持著這樣的習慣，只要天氣晴朗，週六日定有一個早上或下午會帶皓皓到郊外走走。

這天我帶兒子到大學裡一處草坪上拋玩具塑膠軟球，即使個性再怎麼安靜的孩子都愛玩，皓皓也不例外，嘻嘻哈哈地和我追逐著互相拋擲的球。

有兩個大學男生看到我，快樂地大聲向我這個老師打招呼。

「嗨！老師，這是你兒子啊？」兩個男生是我教大一英文的學生，黝黑高大的外表看起來就是運動健將。

「對啊！」皓皓的父親轉頭對學生講話，冷不防被兒子丟來的軟球擊中眼鏡。

我假裝生氣地對皓皓大吼一聲：「你怎麼可以偷襲！」追了皓皓兩、三步，有些氣喘吁吁的模樣。

「老師，我們來陪你孩子玩好了！」兩個陽光開朗的男學生看見教大一英文的老師累壞了，於是自告奮勇地說道。

「拜託你們了！」我把紅色的塑膠軟球交給兩個男孩子，對皓皓交代了幾句，自己坐在人行道旁邊的水泥長椅上坐了下來。

年輕的男孩子拋球拋得更遠，讓皓皓奔跑得愉快，不時傳來嘻笑聲，更用力地把球往大學男生這邊丟過來。

但也因為大學男生拋球的力道太強了，越丟越遠，皓皓為了追球跑到一棵樹下，冷不防被露出泥土地的樹根絆倒。

皓皓哇哇大哭起來。

兩個大學生互視一眼，又不安地朝老師我這邊張望，然後快步跑向皓皓，男孩們手足無措地想安慰這個小孩。

我也站起來急忙跑到皓皓身邊，我蹲下來檢查了皓皓跌傷的膝蓋，並沒有阻止皓皓哭泣，只是讓皓皓靠著自己的肩膀繼續哭。

兩名大學生不安地說：「老師，對不起，我們……」

我揮手打斷了兩個學生的話，然後我說：「等一下，不是你們的錯，等一下……」

這兩個男孩疑惑且惶恐地站在老師及老師的兒子前面，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老師要他們等一下。

當皓皓的哭聲逐漸小聲，甚至轉為時有時無的嗚咽聲時，我才對皓皓說：「皓皓，不要怕跌倒，哭泣也沒有關係，可是要知道什麼是讓你跌倒的理由，下次就不會再這樣跌倒了。」

我繼續追問：「現在不哭了哦？」

「不哭了，可是痛痛！」

「你先跟眼前兩個大哥哥道歉，他們陪你玩，結果你跌倒哭泣了！害他們擔心……」

皓皓聽完我的話，抬頭淚眼汪汪地看著眼前兩個高大的大哥哥說：「對不起，大葛格，下次我們再一起玩好不好？」

   兩名好心陪皓皓玩的男學生懸在心頭上的不安頓時鬆懈下來，露出開朗的微笑連聲應好。

   我再度向兩個男學生道謝，拉著皓皓的小手準備回家擦藥，我一邊對兒子說：「皓皓，知道嗎？跌倒、哭泣都沒什麼！但要記得……哭泣以後讓自己更堅強哦！這樣你才會成為勇敢的大人。」

2012/11/7 pm10:03

1. 和孩子一起說故事

皓皓很喜歡書。

皓皓也很喜歡聽我講故事，當他玩膩了玩具或不想看電視的時候，就會拎著一本故事書走到我的書房裡面來。

「把拔，講故事給皓皓聽！」孩子渴望的眼神透露出對父親的信任和依賴。

我在學校裡忙了一整天，處理了兩人晚餐，也洗淨碗盤後，回到書房打開電腦處理Email然後才剛寫論文，就聽見孩子這樣央求也很難拒絕。我先是稍微一眼瞥過自己的兒子，然後把手肘撐在電腦桌的桌面揉了揉自己額頭，將頭的重量完全放在手掌上，然後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我在心裡無聲地吶喊著，好累啊！為什麼不能夠讓我好好休息一下……不！其實我也不是休息，除了準備明天的課程外還要寫論文，我可是有升等的壓力的呀！

但我這位盡職的單親把拔在低頭抓亂頭髮後的兩秒，就調整了自己的心情。孩子可不會瞭解父母為什麼長時間工作、為什麼要賺錢、賺錢有什麼辛苦的之類的事情，他們需要觸摸、擁抱、笑語和眼神的交會，只有這些才能夠讓孩子感到父母的愛。

我抱起皓皓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笑著對皓皓說：「今天要讀什麼故事？」

「我要聽《背包旅行》，上次把拔才講到第一個故事……」皓皓把這本故事書放在爸爸的電腦鍵盤上，書頁壓在鍵盤按鍵上在螢幕打出了幾個亂碼。

「好！」我微笑地抱著皓皓，由於皓皓背對著我，我可以稍稍露出疲憊的表情，然後再度恢復慈祥的笑容對兒子說：「皓皓，把拔抱你，你幫把拔翻頁好不好？」

「好！這叫……『團結』，對不對？」皓皓抬頭對我說。

我皺眉微笑，心想這大概是幼稚園老師教的名詞，用在這種地方有點奇怪，但我不打算此刻就糾正兒子，我只是發出了含糊回應的聲音，就開始為皓皓唸童話繪本裡小女孩到兔子王國裡經歷的故事。

「兔子好可愛哦！長長的耳朵，把拔……我們來養兔子好不好？」皓皓看著繪本裡的兔子，對爸爸說。

「等你先好好照顧那小花一年再說。」

「不能早一點嗎？」

「不行，我們要有信用才行！把拔答應你的事，不會反悔也不會改變。」

「皓皓知道了啦！」皓皓有點懊惱地搔頭。

2012/11/6 pm9:24

1. 糾正賴床和挑食的壞習慣

皓皓開始上幼稚園了！

這讓我發現，即使個性沉穩安靜的皓皓，他也有小孩子都可能有的壞習慣。

那就是賴床……

平常我因為平常排課大多排在下午的時間，因此早上只要八點半、九點左右起床就可以了，但現在為了要送孩子上幼稚園，得八點前起床，幫皓皓刷牙、洗臉，協助把幼稚園的制服穿上，然後一邊顧及廚房裡電鍋、蒸鍋裡的早餐，如果比較早起的時候，他也會用木杓在平底鍋裡炒蛋，炒好的雞蛋簡單擺在盤上再擠些蕃茄醬出來，就是一道簡單的美式早餐料理。

但經常皓皓怎麼樣都叫不起來，即使叫醒也慢吞吞地爬下床。

「昨天幼稚園裡的粉粉湯不好吃，下午是東東粥，我都沒有吃……我不喜歡幼稚園裡的點心。」

皓皓口中的粉粉湯是指米粉湯，東東粥則是廣東粥，由於皓皓在家裡都習慣了美式口味的食物，對於米粉湯、廣東粥、鮮肉包、高麗菜包等食物都吃得不習慣，因此當幼稚園裡的點心有這類中式的食物而不是玉米片湯、起司三明治或牛角麵包的隔天，他就不想去學校。

就更可能賴床了！

我不想用權威式的命令或威嚇的手段命令小孩，因為用這樣的方式來管教小孩，除了會可能讓小孩在成長過程中產生陰影、疏離父子關係，更可能養成孩子暴力可以解決問題的心態。因此我除了溫和地把皓皓拉起來以外，似乎沒有其他的方法來對付賴床而且挑食的皓皓。

直到有一天，我靈機一動，蹲在皓皓的小床旁邊，對正在賴床的皓皓說：「你喜歡的卡通英雄也會賴床嗎？那如果那時候敵人出現了怎麼辦？」

「可是皓皓不想吃不好吃的點心！」皓皓繼續把頭埋在小棉被裡。

「英雄會偏食嗎？他會瘦巴巴的哦！你要像一個英雄趕快起床，像一個英雄好好去把你的早餐和點心好好吃乾淨啊！快點！皓皓英雄！起床了！」

這個方法果然對小男孩有效，每個小男孩心底都有崇拜的偶像，並且想成為英雄的心裡，皓皓一溜煙地從床上爬下來並且精神抖擻地擺出了卡通英雄的動作向爸爸說早安。

2012/11/5 pm11:21

1. 在幼稚園裡打架

雖然說仍然覺得皓皓年紀有點小，我仍將皓皓送到學校附屬的幼稚園裡就讀。

皓皓的個性蠻沉穩的，就像一個有小孩身體的老公公似的，他知道自己即將上幼稚園，仍然坐在地毯上玩玩具，過了幾秒才抬頭問我：「幼稚園這個地方有點心吃嗎？」

「有的。」雖然身為父親的我沒有好好打聽過幼稚園到底有什麼好吃的點心，但根據自己很小的時候讀幼稚園的模糊經驗，應該有點心吃才對。

「那我就去那邊吧！」

父子兩個就這樣決定了皓皓往後兩年半的生活。

我對自己兒子還蠻有信心的，即使把皓皓丟在研究室裡請陌生的女學生來照顧，皓皓不但不會哭鬧而且不是能很開心和大姊姊一起玩，就是安安靜靜地翻著還看不太懂的圖畫書。

我想，孩子即使到了幼稚園也能夠和善地和其他小朋友相處吧？

但沒想到皓皓第一天上學就跟其他小朋友打架！當我下班後去接皓皓回家時，發現皓皓的耳根下面有抓傷，衣領也稍微被拉鬆了，我讓自己保持冷靜地去詢問孩子：「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耳朵下面流血了？」父親手指指著自己耳根相同的位置。

「我跟一個人打架了。」

「為什麼打架？」我並沒有一開始就生氣皓皓不該打架，想先聽孩子打架的原因。

「有一個男生一直拉一個女生的頭髮，還用手沾水水去摸她脖子嚇她，我覺得不好！」皓皓很努力地比手劃腳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嗯，原來是這樣。」我並沒有直接去批評打架好或不好，而是拉著皓皓上車，為他繫上安全座椅的安全帶。

「把拔，我這樣做對嗎？」當車子離開校園後一陣子，皓皓摸摸自己耳邊的傷口詢問父親。

「把拔不反對你的想法，但打架不是最好的方法，你可以好好跟對方說話，說……沒有人喜歡被拉頭髮、被沾水水的手摸脖子，告訴他做讓人討厭的事情會失去朋友。」我只是很沉靜地對兒子說：「可是把拔很喜歡你勇敢的態度，你像卡通裡面的主角一樣哦……但傷口痛不痛？」

「傷口痛痛！」

「回家把拔幫你擦藥，下次要小心，不要隨便打架哦！好好跟那個孩子講道理，你可以交到朋友，也能夠幫助那個孩子變好。」

我心平氣和地解決了孩子的打架事件，沒有抑止孩子見義勇為的勇敢，也沒有特別鼓勵孩子的暴力行為。2012/11/5 pm10:33

1. 分享的快樂

有位重修「西洋文學史」的大四女學生來研究室交作業給我，她順道買了一袋紅豆餅請我和皓皓吃。

「阿姨人好好！」皓皓高興地對這個看起來比較成熟的女學生說：「謝謝阿姨！」

女學生稍微錯愕了一下，然後佯怒說：「不可以！皓皓，要叫姊姊！」

「姊姊！」皓皓有點委屈，捧著熱騰騰的紅豆餅，抬頭看著女學生，不知道這個化著濃妝的阿姨為什麼生氣，但仍乖巧地叫了聲姊姊。

這位女學生嘻嘻笑著摸了一下皓皓的頭，然後又輕輕捏了皓皓仍帶有嬰兒肥的臉頰，然後才高興地向我告別離開。

「那個阿姨……姊姊，為什麼給皓皓餅餅？」

「因為紅豆餅很好吃啊！她想給可愛的皓皓吃，這樣她也會快樂。」我一面審閱剛那位學生的作業，一面回答兒子。

「給皓皓……姊姊會快樂？」皓皓坐在地毯上，咬了一口紅豆餅，嘴上沾滿了紅豆泥，但仍相當疑惑追問著我。

「那是分享的快樂呀！」隨意批改完作業，這位中年學者拿起了系務會議的通知快速瀏覽一遍，就收拾包包準備和皓皓離開研究室。

「什麼是分享的快樂啊？」皓皓仍然不懂，繼續追問。

「分享的快樂就是……」我皺眉看著皓皓嘴巴上的紅豆泥，從桌上面紙盒抽取了一張面紙，蹲下來幫皓皓擦嘴巴，這時研究室外的走廊傳來一個女教授斥責小孩的聲音……

「你看你，果汁瓶蓋沒有拴緊，放在小書包裡全弄髒了，你看你的課本、筆袋、你這小孩真是的，到底遺傳了誰？這麼糊塗……」

我站起來打開研究室的門，是鄰近研究室的一位中文系女老師在責罵自己剛上幼稚園的女兒，前幾天我曾請教過這位老師如何辦理讀附屬幼稚園的手續，女老師還指著辦公桌上的黏土勞作說那是女兒小萱在幼稚園上課時做的。

但現在這位女老師在公眾場合大聲責罵女兒，剛讀幼稚園的小萱脹紅著一張稚嫩的臉，然後就大哭了起來。

「曾老師，怎麼了？只是果汁流到書包嘛！我們多少偶爾也會有小糊塗的時候，不要這樣責怪小孩。」我從桌上抓起面紙盒，跑到小萱旁邊協助這位中文系的曾老師幫忙女兒擦拭背包。

皓皓這時捧著裝紅豆餅的紙袋慢慢走出來，看見一個正淘淘大哭的小女孩，他走到女孩旁邊，遞出一個紅豆餅：「給你餅餅，熱熱的、甜、好好吃哦！」

這個名叫小萱的小姊姊停止哭泣，眼睛睜得圓圓的看皓皓那隻小手遞過來的紅豆餅，然後雙手接過紅豆餅，雖然眼眶還泛淚，但卻帶著幸福的笑容咬了一小口。

「皓皓這孩子，明明已經懂得什麼是分享的快樂了嘛！」

看見兩個小孩愉快地吃著紅豆餅，我在心底有有一股欣慰的快意。

2012/11/4 pm11:42

1. 愛，從一盆植物開始

開車回家的途中，我看見一家幼稚園外面懸掛「台中市政府發放幼教福利券，每學期補助5000元！」的紅布條，我心想不知道皓皓適不適合去上幼稚園了？如果市政府有補助的話就太好了。

因為雖然我是大學助理教授，薪水還不錯，約有六、七萬的月薪，但為了完成妻子的願望，讓皓皓到美國去唸書！也不確定皓皓是不是能拿到獎學金，因此我得多存一點錢。

想起我任教的學校也有附屬幼稚園，也許明天我應該詢問幼稚園的分機號碼去問一下詳情。

這時皓皓突然看到路邊有人牽著一隻黃金獵犬，他興奮地從安全座椅上拍打車窗玻璃，告訴我說：「把拔！你看，那裡有一隻大汪汪，我們跟馬麻曾看過的。」

「是啊！」我想起過世的妻子，心中悽然。

「把拔，我們養汪汪好不好？馬麻回來一定會嚇一跳。」

「不行！我們家裡不能養那麼大的動物。」雖然皓皓很可愛，但身為父親的我仍得拒絕他。皓皓才三歲哩！家裡怎麼能夠養那麼大的狗，而且我們家也沒有院子讓那麼大的狗活動。

「那養小隻的好不好哇？」

「不行……」我又在心底嘆了氣，我這樣一個得一邊工作的單親爸爸在照顧小孩以外，實在沒有能力再多照顧一條狗了。

至於要三歲的皓皓負責照顧一條狗，那更是天方夜譚！

「把拔……拜託嘛！求求你！」皓皓圓亮的大眼睛帶著期待的神情望向父親。

雖然教養書上寫，養小動物是孩子們生命教育的一環，但皓皓真的太小了！連拿餐具都不太會哩！

我最後提出了另一個條件，我說：「把拔等會兒買一個小盆栽給你。」

「小盆栽是汪汪嗎？」

「不是，是小花、小草。」

「那我不要。」

「你先好好照顧一盆小花，每天要澆水，不能澆太多、也不能澆太少，每天還要讓他曬到陽光，好好愛惜小花，等到明年，把拔檢查小花還活著，把拔就准許你養小動物！」

「好！我會好好照顧小花，給它吃飯飯！」

聽著皓皓的童言童語，愁容不展的父親也忍不住溫和地笑出來。

2012/11/4 pm1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