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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在學校附近的書店買了剛出版赫塞的《流浪者之歌》,然後坐在簡餐店裡稍微翻了一下。

   這本書在我剛上大學的時候,在那花東縱谷裡的學校圖書館匆匆翻過一遍。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前一陣子在西部這邊大學非常安靜的圖書館三樓,也藉由窗邊傾斜投入書頁的日光讀了一次,這一次比較用心去讀,感覺有什麼觸動了心底,好像不斷地與世界疏離,不斷地流浪才能發現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呀!

 

   說不定是這個樣子的,也許不是。

 

   在從學校回家的路上。開車的時候,我想著,我們也在意義中流浪。跟「這個意義」說再見,然後邂逅了並接受了「下個意義」。

   例如我對於《流浪者之歌》的感受,不同的時間點有不同的心得。

   例如我和你用什麼樣的眼光和心情來看待對方,過去和現在都會不一樣的。

 

   我禁止我自己再去設想現在的你,去想像你現在的生活或者心情什麼的。於是稍微把思緒轉移到眼前的景物上,這時候路口的號誌由綠燈轉變為紅燈,我踩下煞車緩緩停住車子。

早上天氣還有點寒意,但到了下午,秋天的陽光仍悶悶地像電鍋裡保溫過久的包子饅頭之類的溫度那樣夾帶著金光灑落下來。有一個老人帶著有點髒的紅色鴨舌帽,推著嬰兒推車過馬路,嬰兒推車的手把上有一個半透明的紅色條紋塑膠提袋。提袋裡裝著馬桶刷和晾衣架。

有一個稍微胖的短髮上班婦女跟老人擦肩而過,她一面講電話,一面快速踩著高跟鞋過馬路。更遠的地方有兩個穿高中體育服的男生正在等公車,其中一個男孩子走到慢車道上,用白色的球鞋踢了踢鐵灰色的人行道邊緣,表情顯得很無聊地不知道跟另一個另一個男孩子說什麼。

他們後面有一家檳榔攤,鐵捲門半拉下來的檳榔攤,看不出來是不是有在營業。藍色的鐵捲門因為長久日曬風雨的關係剝落了不少漆,露出了灰白的金屬顏色。路邊電線桿上黑色的電線拉過小檳榔攤上頭。

有好幾隻麻雀在電纜線上面吱吱叫著並拍打翅膀好像幼稚園孩童等待點心時間那樣雀躍地跳著。如果仔細看電線桿底下,有一隻三色貓在電線桿旁邊捲著尾巴打了個哈欠,露出等著過馬路的表情,或許牠沒有想要過馬路的打算,只是那樣瞇起眼睛盯著馬路上的人車看。

 

這是我眼前現在的風景。

如果沒有用心感受的話,等一下當我對面路口的綠燈亮起來的時候,坐在汽車駕駛座的我將換檔、踩油門離開這個地方。把一切的一切景色拋到後面去。(說起來有點難過,可能就像你把我拋到腦後去噢!)

而如果我什麼都不想地就這樣離開的話,這眼前風景就完完全全消失在我的面前,什麼意義也沒有。是啊!不會對我產生任何的意義。

沒有意義。

 

但仔細思考的話,這全部全部的景象,都各自有它的意義存在。老人可能為了照顧孫子,為了生命傳承的意義,還有拎著剛買到的馬桶刷、晾衣架回家,因為要洗刷馬桶啊,為了要晾衣服啊!那都是生活中必要做的事啊,如果沒有馬桶刷或晾衣架會很不方便吧。

講電話的婦女不論是為了工作、家庭,也可能是偷情外遇的對象(但願不會這樣),總之她一定非得這樣一面過馬路一面講電話不可,因為這樣子才可以讓自己的生活更順利地從現在到未來啊。

路邊的男高中生,檳榔攤,電線桿,小鳥和貓。所有一切的一切就是這樣有各自的意義而存在的,然後各自獨立的意義又因為各種感官的交流形成對方的感受,用一種強迫性內化的方式變成了這個時候或那個時候的生命經驗。

 

就像你,是我生命經驗的一部份。

一直到現在還是喲。因為,在我心底一直沒有忘記你。

 

是的,在我心底一直沒有忘記你。

因為沒有忘記。所以,認識那時候的你所帶給我生命中珍貴而美好的意義仍然用某種方式繼續豐富並營養了我的生命。成為靈魂成長所需的某一部份養分。

 

也許我想說的是每件事情都有意義,但並不是所有發生在眼前的事情所產生的意義都珍貴值得保留下來或用力記下來。

 

好的事情,像重新閱讀赫塞的書,或是讀卡繆的書,尼采的書,卡夫卡的書,托爾斯泰的書。在美好文字與生命的接觸當中,總讓靈魂會更加美好。

那是美好的相遇,是特別珍貴的意義。

 

但我肯定曾經與你相遇所產生的意義,是遠比閱讀赫塞或尼采更加美好。

 

2013/10/1 PM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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