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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分類:蘇州情書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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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離開蘇州的一年以後。

這時候剛過完農曆新年,連元宵節也過了,但蘇州河岸兩旁的楊柳尚未長出新芽,初春的氣溫彷彿正延續著嚴冬的冷冽,讓人走在路上都得不禁縮了縮脖子。這時有個從臺灣記者到大陸蘇州工業區採訪投資電觸控單晶片和IC設計的台商公司,他是一家台商業內雜誌公司的記者,這家公司專門蒐集並報導中國大陸和臺灣兩岸有關電子科技產業動向的新聞,每一季大約發行五萬本分送到這兩個地方的相關產業業者手上。這家雜誌公司的編輯部設在台北,但記者經常要往大陸各大城市的工業區跑,實地去採集可以供雜誌刊登的新聞材料。

蘇州行 224  

   這個男性記者名叫鄭代齊,大約三十歲出頭,是大學日文系畢業,當過幾年的日文翻譯,像可以被拆解的汽車零件隨意裝在另外一輛汽車上似的,他分別在幾家電玩雜誌社、漫畫出版社都待過幾年。後來經由朋友介紹輾轉到這家專行對業內發行刊物的雜誌公司當記者,雖然跟本身所學日文沒有太大的關係,但人生本來就會依照現實環境而產生無法預期的結果,對於這一點他有些無奈卻只能接受了,畢竟這份工作的薪水比漫畫出版社高出了很多。只是這份工作必須長時間待在中國大陸,這讓他那留在臺灣繼續升學讀研究所的中文系女朋友江妍芙對他失去了等待的耐心。

 

鄭代齊結束了一天的採訪工作,心想來到蘇州怎麼能不到幾個著名的景點走走?

 

他搭了Taxi到寒山寺,然後一個人背著單眼照相機踱著冷清的腳步走上楓橋。前面說過,雖然是春天了,但氣溫仍相當低,對於前一陣子才跑廣東、深圳的臺灣人來說有些不能適應,他把手插在黑色的大衣口袋裡,站在橋上想點根香菸,但因為實在懶得把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於是就放棄了,改用一口很長的嘆氣取代。

蘇州行 398  

為什麼嘆氣呢?因為他的前女友江妍芙在大學的中文研究所是研究崑曲的,碩士論文是研究崑曲的《牡丹亭》,現在她正在攻讀博士,好像繼續研究崑曲在明代的社會傳播現象。崑曲是源自於江南蘇州崑山的曲唱表演藝術。江妍芙非常喜歡崑曲,簡直就像一個為崑曲而生的女孩噢!她的眼睛就像江南溪水一樣柔媚清澈,而她也有一副好看的耳朵,但江妍芙經常用全罩式耳機把自己耳朵隱藏起來,她總是在聽崑曲,然後跟著崑曲的調子微微晃動自己的腦杓,讓髮絲像江南楊柳那樣飄動。

 

「你那麼喜歡崑曲,哪一天我們去蘇州聽崑曲好不好?」鄭代齊曾這樣對江妍芙說。

江妍芙眼睛頓時發亮了,她輕擊自己的手掌笑著說:「那麼我要去看《牡丹亭》、《長生殿》、《西廂記》還有《玉簪記》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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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在拙政園附近主動搭訕兜攬導遊業務的女孩子,她希望以一百元人民幣的費用帶我參觀拙政園,我們站在石頭鋪設的古城街道上說話,這附近似乎很多這樣的導遊,先前我已經拒絕了一個,因為我根本不在乎拙政園的歷史或園林的構造,我只是因為Q她喜歡〈Soshu Yakyoku〉而來到蘇州,然後想既然來到了蘇州,就隨便逛逛幾個地方罷,就好像學校裡不情願上課的學生只是覺得閒著也相當無聊就決定去教室坐著一樣。   

 

蘇州行 100  

   那個女孩子有一頭清秀的短髮,她穿什麼外套呢?可能褐色的或白色的毛外套,蘇州城裡的女孩子大多穿雪靴,她應該也不例外,大概是黑色的有灰毛邊的靴子,天氣很冷,我們兩個人吐著白色霧氣說話,我拒絕了一次,然後她仍不死心說拙政園很大,如果沒有導遊,我會不知道……,她說到一半從口袋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衛生紙轉頭過去輕聲擤了鼻水。

   「如果沒有導遊,你會不知道拙政園怎麼逛,那些建築的結構和背後的故事……」她接著把話說完,然後可能因為她使用衛生紙的那細微動作讓我答應了她帶我參觀拙政園。

   她並不是蘇州的女孩子,好像高中畢業就來這兒當導覽。當我們還沒走進拙政園的時候,就像剛認識、不太熟的朋友那樣說話,但在我們踏入拙政園以後,她說話的語氣和聲調都變了,非常的專業,就像電子導覽的機器那樣精準但遺憾地是彷彿不帶感情。只有當我提出問題的時候,她才會稍微恢復原來年輕女孩的模樣。

   當我在蘇州楓橋上仔細回想今天所遇到三種聲音印象較深刻的女孩她們的聲音,雖然Q的聲音已經逐漸在我的腦海裡模糊淡去,但我只想肯定確實Q的聲音是最好聽的,但我的腦袋並不是錄音機啊,沒辦法好好地透過想像去重複播放有關Q的聲音,我覺得很遺憾。

 蘇州行 166  

   站在蘇州楓橋上,其他同樣參加一日旅行團的遊客都不知道躲到哪裡去避雨了噢!四處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冬雨愁人地黏膩在姑蘇城外的景色,這景色讓我想起了一些古詩古詞,但更讓我覺得惆悵的是那天晚上Q跟我分享的那首玉置浩二唱的〈Soshu Yakyoku〉。

   我試著輕哼起〈Soshu Yakyoku〉這首歌,雖然我不懂日語,但由於聽了幾百遍以後,卻也能就這樣唱得出來:

 

君がみ胸に抱かれて聞くは

夢の船歌 鳥の唄

水の蘇州の花散る春を

惜しむか柳がすすり泣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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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州行 083  

 

感覺我身邊周圍存在的透明事物並不是叫「空氣」這種東西,而是一種冰箱裡拿出來的透明果凍似的,我就在這種透明果凍中把自己凝滯了,這時候想抽身又不知能把自己安放到哪裡去,就像我是如此固執地把自己放進想念Q的回憶裡,我為什麼做這樣的傻事呢?

   我想我是知道答案的。我費力地提起沈重的登山背包,放在橋欄上重新背起來,讓視線越過橋欄彷彿盤旋在橋下方水面,水面上突然有些不規則的漣漪,起初細微而難以看見,然後漣漪像某種花布的花紋一樣密集起來,是雨水打在河面上的關係,我也感覺身上有細微的雨水夾帶著寒意落在身上。

 

   冬雨是綿綿的,襲人的愁。

 

蘇州行 137  

   我並不討厭冬天,但討厭冬雨,而且我站在冬季楓橋上的我懷念起和Q相識的夏天來了,她和我分享了好幾首她喜歡聽的歌,大多都是日文歌或英文歌,但現在我幾乎忘記我曾經從她那裡聽到什麼樣的歌曲過了。真是的,我輕敲自己的額頭,她讓我聽〈Soshu Yakyoku〉的那個晚上,還播放過很多歌曲的噢!但我現在一首都記不得了。

   Q也曾用她的IPhone放她存在手機裡的音樂給我聽,我曾認真聽過的,就像我曾認真看過她的眼睛,可是如今在我面前的只有蘇州古城外一片淒冷的冬雨水域景觀。

 我努力從記憶中抽取那些和她相處時候,有關聲音的部分。我知道Q她經常笑,但她的笑是有聲音的嗎?還是那種無聲的笑,恍惚中那些記憶的片段就像零碎的影片安靜地在電腦螢幕上播放,是沒有聲音的影片,可能是誰把插在電腦主機上的喇叭音箱關掉,我聽不到她的笑聲,事實上,連她說話的聲音也在我努力記憶的拼湊中模糊起來。

   她曾認真告訴我,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說她的聲音非常好聽,要我好好地聽她說話,好好地聽她的聲音,好好去記住她的聲音的。我想像那時她一定有非常堅定和認真的表情,Q要我記住她的聲音。

 蘇州行 159  

   我仔細回想今天我聽過哪些年輕女孩子的聲音,在上海過境旅館的櫃臺小姐詢問退房事項的聲音,我在早上五點十五分時走出旅館房間來到旅館大廳,她穿著一件黑色連帽的毛邊防風大衣從黑漆的街上推開玻璃門走進來,我看見她頭髮和肩膀被雨水打濕了,她好像剛睡醒就趕著來上班了,在清脆顯得俐落的聲音中帶著一些疲倦。

火車站售票人員的聲音,那個售票人員戴著粗框眼鏡,身穿深藍色的制服,胸前掛著一個牌子寫著實習生,她好年輕啊!看起來像大一、大二的學生,不過對旅客說話的樣子似乎對這份工作已經非常熟悉,不過如果每天從她手中賣出了上千張車票的話,一天下來在窗口後面的她就會很習慣對每個旅客如此制式而不帶情緒的說話了吧?

 

蘇州行 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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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州行 037

 

在我們交往的時候,她總是輕輕笑,什麼都不太願意說,而我就懶得問了,在幾個月後,我反覆思索那些曾經跟她相處過的種種,我難過地承認我不夠瞭解她。因此我決定來到這裡,我想來看看Q最愛的歌曲中那個蘇州城的樣子,去猜想她為什麼那麼喜愛〈Soshu Yakyoku〉呢?雖然這一切都來不及了,但我只是想知道我如何像小舟過際那樣在冷漠的水面上滑過她的身邊。在這個季節裡把沒有戴手套的手直接放在石磚砌成的橋欄上感覺真冷,好像直接把手放進冰箱冷凍庫去觸碰底部凝結成的霜似的,我驚覺到這種現象而把手縮回來時,手指頭已經有些僵硬、不靈活了,我努力運動了一下手指,把雙手插進羽絨外套的口袋裡,抬頭看橋邊的鐵鈴關,斑駁的古城牆有些部分石磚新剝落的白色新痕,那是被冬天的風襲擊的痕跡嗎?

   即使是石頭砌成的古關口也會有新的擦痕剝落,我想更何況是誰的心也可能抵禦不住無由來的冷淡氣候,但我並不是刻意在天冷水寒的時候來到蘇州,只是剛好這個時候有時間的關係,就這樣背起了很重的背包,搭了火車、捷運、飛機、機場接駁巴士、高鐵動車來到蘇州,然後在一個三輪車伕的慫恿下就加入了蘇州園林一日遊的旅行團。

   連行李都還沒拿到事先預定好的酒店房間放呢!

   我想一個人旅行就像人生或戀愛一樣,總無法預期什麼或限定什麼,是需要不斷修正的,像我現在站在這裡,就是修正協調過後的結果,在和Q交往的時候,我並沒有預期到蘇州來的,或許我曾這樣私底下曾這樣計畫過,但我絕對沒有想過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裡一個人到蘇州來,我幾乎學校裡的課程結束以後就立刻收拾行李,把一些禦寒衣物、旅遊書塞進登山背包裡就這樣來到蘇州,我也不知道蘇州城裡有許多三輪車伕,不知道我和三輪車伕交談了一陣子後,就參加了旅行社的行程,在寒冷的下午把自己放在這座應該中國唐代就已經存在的古橋上。

   人生沒有真正規劃好的事,哎,也許有吧,像某些資質迥異於常人的天才,讀書、考試順利,想讀哪所學校、研究哪門學問都能輕鬆上手,不論什麼樣的職業或與什麼樣的人交談都能很快地熱絡起來。但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可能就跟我一樣,根據現實環境的侷限,在很小的範圍裡努力溝通、協調,修正自己的目標,然後應映著實際情況的發生選擇一個自己覺得堪稱滿意的方式努力生活著而已。

   一個人旅行不需要與旅行的同伴協調,但除了依照旅行時所發生的現實狀況改變步調和行程外,可能偶爾只能跟自己對話,像我,不斷對著空虛冷漠的古河道水面吐著白色的水蒸氣,想問自己那些無法重來的往事。

   對於住在南方臺灣的我來說,這樣的天氣實在有點冷,讓我不禁想問,是誰把冷氣開得這麼強哩!

蘇州行 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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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對你來說,蘇州是什麼樣的城市呢?

    彷彿那是一場情事,一場遙遠的虛構,

    如此真實地讓我想像曾經的過去與從未發生過的未來……     

 蘇州行 053    

 

   分手以後,我決定到蘇州旅行一趟。

 

   我戴著一頂毛茸茸的黑帽子,穿著非常厚的藍色羽絨外套,圍巾像繃帶似的捆住自己的脖子,站在蘇州楓橋上,比起臺灣這裡很冷,整座蘇州城像一個冰涼的大魚缸似的,就像一般人家裡擺放的魚缸那樣,玻璃製的缸底擺放些水草和石頭或仿古的小拱橋。而我就站在一座古老的拱橋上,灰樸樸的方磚砌成橋邊的護欄,橋面上的石階幾百年來被多少人踩過而不再平整。我把裝著重達十七公斤的旅行背包就靠著護欄放著,旋轉開Q送我的保溫杯喝了口水。

 

蘇州行 321  

   蘇州的楓橋,我就站在楓橋上面,一隻手撐著橋邊的方磚護欄,朝河面輕輕嘆口氣,體內的熱氣迅速形成白色的水蒸氣散逸開來,我感覺還有什麼就像那些白色的水蒸氣從我體內一絲一絲地抽離,讓我感覺到某種無邊無際的虛無,我凝視橋下渾濁的河水,非常安靜的河水,但仍有水波漣漪像正在虛構什麼似地撞擊附近階梯砌成的碼頭。

   這個季節並非蘇州旅遊的旺季,久久沒有其他旅客走近這個旅遊區域,四面一片靜謐,如果有聲音的話,大概是冬天最末的風緣過岸邊那些光禿禿的樹木枝頭。

   我聽不見河水流動的聲音。

   我聽不見水波有規律試圖淹沒階梯碼頭的聲音,把保溫杯放回了背包,雙手撐著護欄側耳傾聽,啊可以聽到水聲嗎?聽到不知道從哪裡流過來,最終流到蘇州古城外的水聲,我的耳朵彷彿聽到了我回憶裡的小世界,那個我不再那麼真確肯定存在也有可能被我虛構出來的情事。那一晚,Q跟我分享了她最愛的曲子,玉置浩二唱的〈Soshu Yakyoku〉,我彷彿再度聽到那時的樂聲迴盪在意識的邊緣,眼前水域最遙遠的地方:

 

水の蘇州の花散る春を

惜しむか柳がすすり泣く

花を浮かべて流れる水の

 

那個晚上我曾經反覆聽過這個曲子,但最終就像我們的面貌在彼此記憶中模糊了、碎裂了,我幾乎就快遺忘了那聲音和曲式構成的情緒。Q她為什麼喜歡這首歌呢?或許她喜歡悠長古雅的曲調吧?或許她喜歡這樣的日文歌曲,或是她喜歡蘇州這樣的水鄉,我有點懊悔當時為什麼沒有好好問她,但後來她就拒絕和我做任何交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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