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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分享的快樂

 

有位重修「西洋文學史」的大四女學生來研究室交作業給我,她順道買了一袋紅豆餅請我和皓皓吃。

「阿姨人好好!」皓皓高興地對這個看起來比較成熟的女學生說:「謝謝阿姨!」

女學生稍微錯愕了一下,然後佯怒說:「不可以!皓皓,要叫姊姊!」

「姊姊!」皓皓有點委屈,捧著熱騰騰的紅豆餅,抬頭看著女學生,不知道這個化著濃妝的阿姨為什麼生氣,但仍乖巧地叫了聲姊姊。

這位女學生嘻嘻笑著摸了一下皓皓的頭,然後又輕輕捏了皓皓仍帶有嬰兒肥的臉頰,然後才高興地向我告別離開。

「那個阿姨……姊姊,為什麼給皓皓餅餅?」

「因為紅豆餅很好吃啊!她想給可愛的皓皓吃,這樣她也會快樂。」我一面審閱剛那位學生的作業,一面回答兒子。

「給皓皓……姊姊會快樂?」皓皓坐在地毯上,咬了一口紅豆餅,嘴上沾滿了紅豆泥,但仍相當疑惑追問著我。

「那是分享的快樂呀!」隨意批改完作業,這位中年學者拿起了系務會議的通知快速瀏覽一遍,就收拾包包準備和皓皓離開研究室。

「什麼是分享的快樂啊?」皓皓仍然不懂,繼續追問。

「分享的快樂就是……」我皺眉看著皓皓嘴巴上的紅豆泥,從桌上面紙盒抽取了一張面紙,蹲下來幫皓皓擦嘴巴,這時研究室外的走廊傳來一個女教授斥責小孩的聲音……

 

「你看你,果汁瓶蓋沒有拴緊,放在小書包裡全弄髒了,你看你的課本、筆袋、你這小孩真是的,到底遺傳了誰?這麼糊塗……」

我站起來打開研究室的門,是鄰近研究室的一位中文系女老師在責罵自己剛上幼稚園的女兒,前幾天我曾請教過這位老師如何辦理讀附屬幼稚園的手續,女老師還指著辦公桌上的黏土勞作說那是女兒小萱在幼稚園上課時做的。

但現在這位女老師在公眾場合大聲責罵女兒,剛讀幼稚園的小萱脹紅著一張稚嫩的臉,然後就大哭了起來。

「曾老師,怎麼了?只是果汁流到書包嘛!我們多少偶爾也會有小糊塗的時候,不要這樣責怪小孩。」我從桌上抓起面紙盒,跑到小萱旁邊協助這位中文系的曾老師幫忙女兒擦拭背包。

皓皓這時捧著裝紅豆餅的紙袋慢慢走出來,看見一個正淘淘大哭的小女孩,他走到女孩旁邊,遞出一個紅豆餅:「給你餅餅,熱熱的、甜、好好吃哦!」

這個名叫小萱的小姊姊停止哭泣,眼睛睜得圓圓的看皓皓那隻小手遞過來的紅豆餅,然後雙手接過紅豆餅,雖然眼眶還泛淚,但卻帶著幸福的笑容咬了一小口。

「皓皓這孩子,明明已經懂得什麼是分享的快樂了嘛!」

看見兩個小孩愉快地吃著紅豆餅,我在心底有有一股欣慰的快意。

2012/11/4 pm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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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愛,從一盆植物開始

 

開車回家的途中,我看見一家幼稚園外面懸掛「台中市政府發放幼教福利券,每學期補助5000元!」的紅布條,我心想不知道皓皓適不適合去上幼稚園了?如果市政府有補助的話就太好了。

因為雖然我是大學助理教授,薪水還不錯,約有六、七萬的月薪,但為了完成妻子的願望,讓皓皓到美國去唸書!也不確定皓皓是不是能拿到獎學金,因此我得多存一點錢。

想起我任教的學校也有附屬幼稚園,也許明天我應該詢問幼稚園的分機號碼去問一下詳情。

這時皓皓突然看到路邊有人牽著一隻黃金獵犬,他興奮地從安全座椅上拍打車窗玻璃,告訴我說:「把拔!你看,那裡有一隻大汪汪,我們跟馬麻曾看過的。」

「是啊!」我想起過世的妻子,心中悽然。

「把拔,我們養汪汪好不好?馬麻回來一定會嚇一跳。」

「不行!我們家裡不能養那麼大的動物。」雖然皓皓很可愛,但身為父親的我仍得拒絕他。皓皓才三歲哩!家裡怎麼能夠養那麼大的狗,而且我們家也沒有院子讓那麼大的狗活動。

「那養小隻的好不好哇?」

「不行……」我又在心底嘆了氣,我這樣一個得一邊工作的單親爸爸在照顧小孩以外,實在沒有能力再多照顧一條狗了。

至於要三歲的皓皓負責照顧一條狗,那更是天方夜譚!

「把拔……拜託嘛!求求你!」皓皓圓亮的大眼睛帶著期待的神情望向父親。

雖然教養書上寫,養小動物是孩子們生命教育的一環,但皓皓真的太小了!連拿餐具都不太會哩!

我最後提出了另一個條件,我說:「把拔等會兒買一個小盆栽給你。」

「小盆栽是汪汪嗎?」

「不是,是小花、小草。」

「那我不要。」

「你先好好照顧一盆小花,每天要澆水,不能澆太多、也不能澆太少,每天還要讓他曬到陽光,好好愛惜小花,等到明年,把拔檢查小花還活著,把拔就准許你養小動物!」

「好!我會好好照顧小花,給它吃飯飯!」

聽著皓皓的童言童語,愁容不展的父親也忍不住溫和地笑出來。

2012/11/4 pm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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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膽小的權利

 

我還是和往常一樣,帶著皓皓進出大學校園,支付工讀金給女學生幫忙照顧小孩,而皓皓也偶爾會在我桌上的公文、會議文件或上課講義上塗鴉,或隨意翻動我書架上的書籍。

我特別提醒充當褓母的女同學,若皓皓不想玩玩具也不想要姊姊念故事書,而想亂翻書架上的書本,只要不撕壞都無所謂,就讓皓皓盡情地玩吧!

然後我也叮嚀女學生說:「千萬不要恐嚇皓皓隨便亂動書本,你把拔會生氣!」這類的話,我擔心這樣的威脅會讓孩子對書本產生負面經驗,讓孩子討厭書,這是身為一個學者的父親所不願意樂見的。我已經有了一個人將皓皓養育長大的決心,為此,我好好讀了許多教養的書,又請教了教育學程中心的幾位同事,惡補了好些幼教理論。

這天黃昏,我帶著皓皓離開位於九樓的研究室,搭一座可以看到高樓風景的玻璃電梯準備下樓,還有一個同系的女教授急忙叫住他:「等一下,我也要下樓……」

我於是按住電梯開門的按鍵,等了這位女老師一下。

三人搭著電梯下樓,短暫沈默後,女老師注意到皓皓的視線不敢飄向玻璃牆外,她彎腰對皓皓說:「皓皓怕高不敢看外面啊?你是男孩子哦!你怎麼可以膽小、怎麼可以怕高,勇敢一點!」

但皓皓似乎有輕微的懼高症,仍移動了腳步,緊抓著爸爸的褲管。

我只是對同事微笑示意,並沒有多說話。

 

等到他們走出了電梯,我蹲下來正視皓皓的眼睛,認真地對皓皓說:「剛剛那個阿姨的話,你聽一下也就是了!你可以選擇怕高或者不怕高,不要因為你是男孩子就強迫自己勇敢,因為膽小也是為自己的健康負責的態度,因為害怕受傷而不敢在高的地方這並沒有什麼,但把拔不希望你認為每一件事情都很可怕,你有時可以膽小、有時要像卡通裡的機器人主角一樣勇敢噢!」

「什麼時候可以膽小、什麼時候可以勇敢?」皓皓因為剛剛被那個阿姨老師責備了,有些膽怯地看著我。

「需要皓皓去面對的困難、一定要去面對的困難,就是皓皓應該勇敢的時候。」

「那是什麼時候?」

「如果有這種情況,皓皓一定會知道的。」我摸摸皓皓的頭髮溫和地說:「膽小或勇敢都需要為自己負責任。」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應該要勇敢……到需要勇敢的時候,把拔可不可以提醒我?」

「不行,你得自己去判斷。」我對皓皓微笑,又摸了摸皓皓的頭,在夕陽下牽著皓皓的小手離開校園。2012/11/4 pm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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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父親的秘密

 

隔天早上,陽光自客廳的落地窗外傾灑進來,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這位剛失去妻子的鰥夫疲倦地用手遮住陽光,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後從沙發上坐起來,昨晚我就是這樣坐在沙發上想念著妻子哭泣而睡著。

「昨晚那通告知妻子死訊的電話是真的嗎?」我拿起自己的手機,手指頭滑動螢幕,確認了昨天那通來自剛果的電話是真的。

「下午11:41的來電,通話時間二十三分鐘……」我右手用力地揉了自己的額頭,然後順手抓了自己凌亂的頭髮。

我抓到了一根褐色的髮絲……

那是好幾個月前,月還在家裡生活的時候,掉落在沙發縫細的頭髮吧?我昨天枕的地方正是月平常習慣坐著看電視、吃生菜沙拉的位置。

我痛苦的閉上眼睛,我不再去想妻子生前的種種,因為想念會帶來更多令人無法釋懷的惆悵。

我重重嘆了口氣,看了手機上的時間,也該是去為皓皓準備早餐的時候了,昨晚去洗澡前,我將削皮馬鈴薯打成了泥狀冰入冰箱,現在只要加點水、鹽放到電鍋裡蒸熟,再炒一些牛絞肉當配料就好了。

皓皓被母親養成了美式的口味,不太喜歡吃稀飯和包子。我想即使皓皓長大到二、三十歲,皓皓都會保持這樣童年的味蕾記憶和嗜好吧?即使母親月在皓皓身邊的時間其實並不長……

當我快弄好早餐的時候,皓皓也從他的小床上發出了一些聲音。

「起床了嗎?來吃早餐了哦!」我喚了皓皓一聲。

皓皓扶著牆角揉揉眼睛走出和父親共用的臥房,我嗅了嗅廚房裡的氣味,對我這個爸爸說:「我要吃飯飯!」

「先說早安!」我糾正了皓皓的言行。

「早安,我要吃飯飯!」皓皓抬起頭大聲說道,突然間皓皓好像注意到什麼,他歪著頭看我:「把拔……你有點怪怪!」

「沒什麼……」我轉過頭去,打開廚房的水龍頭,捧著水用力洗臉搓揉自己的臉頰,他得振作起精神。

還有關於皓皓的母親過世了這件事,還不能那麼早讓皓皓知道……

 

2012/11/4 pm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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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二通來自非洲的電話

 

當天的深夜。

剛洗完澡準備休息的

又有一通來電號碼開頭為「242」的電話打到我的手機裡,我滿懷欣喜地以為是妻子月又打電話來,但接起電話後卻是有種奇怪腔調的法語,一個男人急切地對電話這一頭吐出了一連串法語的字彙。

「請慢一點、慢一點說。」我在大學時代當然修過法語,可是法語並不是我經常使用的語言,我生澀地拋出了幾個法文單字,要求對方講慢一點。

電話那一頭沈默了一下,換另一個講美式英語的人接電話。

「很遺憾告訴你,你的妻子和另外兩個我們基金會的同事今天從金夏沙搭小飛機到姆布吉馬伊的途中墜機了。」

「墜機?」我確認了這個單字,我緊抓著電話:「墜機?你說的是『墜機』?

「是的,沒有任何人員生還,剛果的政府軍已經找到你妻子的遺體了!我們基金會會火化遺體寄給你,我們想確認你那邊的地址……」

我已經完全聽不進對方的英文,死了?月就這樣死了?

這是真的嗎?墜機了?

是因為叛軍的攻擊還是天氣的關係?剛果到底是怎麼樣的國家啊?我的腦袋一片空白,額頭冒出了斗大的汗珠,感覺天旋地轉讓我有股止不住暈眩的感覺。

「不行!我不相信、這是假的吧?我要去剛果、我要去剛果看看……」剛洗完澡的我跌坐在客廳沙發,腦袋開始計畫要去剛果的這件事,剛果的簽證該怎麼辦?飛機該怎麼搭?記得月說過得轉好幾趟飛機……而且台灣人要到那種地方去一定遠比拿美國護照的月更加麻煩。

 

記得在北京首都機場第一次遇見月,記得在網路電話中月承諾來台灣玩的聲音,記得月微笑時的樣子,記得月第一次踏上了台灣這土地的模樣,記得月吐舌頭的俏皮模樣,記得月答應自己求婚時的樣子,記得月告訴自己懷孕時的害羞,記得月……

我也好難過記得月告訴我要前往剛果以後,兩個人互動顯得有些生硬冷淡的情景,我也好難過沒有盡全力阻止妻子前往剛果工作……

我此刻坐在沙發上,越洋電話中那個來自非洲的陌生聲音跟我講什麼,我已經完全聽不下去了,只看見沙發另一端那個今天自己送給皓皓的方形枕頭。

在那隻奇特的動物Okapi前面,妻子月的微笑是那麼鮮明地印在白色的枕頭上。

2012/11/4 AM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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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印有馬麻照片的抱枕

 

皓皓對於那種「和馬麻一起合照的動物Okapi」非常有興趣,然後隔天就開始吵著想去動物園看Okapi

「皓皓想去動物園看Okapi。」早餐的時候,我用小湯匙餵皓皓吃南瓜稀飯,皓皓一邊這樣對我說。

「皓皓想去動物園看Okapi!」午餐的時候,我將削皮的馬鈴薯和紅蘿蔔用果汁機打成泥狀然後加高湯蒸熟餵皓皓吃,皓皓仍然這樣說。

「皓皓想去動物園看Okapi……」晚餐的時候,我用香蕉、菠菜煮了咖哩飯餵皓皓,皓皓還是這樣說。

「台灣的動物園裡應該沒有Okapi。」我終於有點為難地對孩子說道。

皓皓楞了一下,嘴巴裡含著咖哩飯差點流出來,我趕緊拿小毛巾幫皓皓擦嘴巴,皓皓讓父親擦過嘴巴後,因為嘴巴裡還有飯粒所以聲音含糊地說:「那……我們去找馬麻,和馬麻一起看Okapi!」

去非洲剛果?別說這個計畫是否有可能實現,讓皓皓這樣三歲的台灣小孩經過長時間的轉機抵達剛果那個政局有些混亂的國家,是任何腦袋正常的成人都不可能答應的事。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放下了皓皓還沒吃完的小碗。

「把拔,怎麼?」心思有些細膩的皓皓注意到他爸爸的表情,昂頭大聲地問。

「沒有什麼,把拔也很想去,但你馬麻在的地方太遠了!我們得乖乖等他回來。」

「要等多久?」

「等一千天……」我隨便回答了一個數字:「等一千天,皓皓睡一千個晚上,皓皓長大了、馬麻就回來了!」

「一千是多少天?」皓皓又愣住了,他扳著小小的手指頭,他已經會數到五了,但還沒有「一千」的概念。

「就是很多天。」我有點不耐煩地說:「到了那一天的時候,把拔會告訴你的。」

「那要快點哦!」皓皓不知道,即使催促時間,時間也不會變得比較快的。

「嗯……」做父親的我有了主意,他對兒子說:「因為皓皓很乖,所以把拔明天送你一個禮物。」

「什麼禮物?」皓皓伸出了雙手等著接禮物。

「明天才能給你。」

 

隔天早上,我上班前先開車到了要通往學校路上的一家數位照相館,我把妻子月和Okapi合照的照片檔案交給相館的職員,下班的時候,我帶皓皓一起到相館拿回他購買的商品。

「哇!是馬麻和Okapi!」遞到皓皓手上的是經數位印刷印上月大大的微笑站在Okapi前面照片的方形抱枕。

皓皓小小的身體緊緊地抱住這個相較於他的身體有些大的抱枕,彷彿緊緊地抱住他的媽媽。

2012/11/3 pm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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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相處過的重疊時間〉

 

   晚上在網路上向過去在東華時指導過我的吳冠宏老師拜年,談起曾經教授我「語言學概論」的漢學家羅杰瑞老師的近況。

   那是一個大鬍子外國人老公公啊--簡直就是聖誕老公公模樣的老師。

   冠宏老師說他前年七月過世。

  

稍微愣了一下,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確實都會在時間中耗損掉,以致於我們回過頭想追溯那些往事時,發現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想起從前我碩士班快畢業,正準備離開花蓮的時候,曾幾次逛過學校附近的街道,想深刻地把當時的街景記起來。賣早餐三明治的阿婆、炸油條的老爺爺、賣青菜和茄子的老婆婆,我想下一次若我來這裡,他們可能都過世了。

這有些悲哀,這樣的事情都注定會發生。

 

在碩士班選修「南朝文學專題」時,那時候的老師要求我們一項作業,把當時的文人畫出年代表出來,去發現哪些文學家的生卒年有重疊的地方,再從那些文學家的作品、年譜或傳記去考察他們是不是有交誼。

那時候我想到,嘿,我們和這時代的每一個人共同生活、相處的時光不也像文學史上那些作家一樣,得在生卒年上的時間有重疊的部分,才可能彼此相熟、做朋友。

可能是師生關係、可能是朋友或政敵關係,不過倘若在彼此生存的年代完全沒有重疊,或者只有重疊一小部分……

 

例如某A作家以八十歲高齡過世前兩年,某B作家才出生。

 

那麼這兩個作家大概沒有機會產生師生關係或朋友關係。

人跟人彼此認識,有一定的情誼,得要先在歷史上有「重疊的時間」,和更多的機緣和運氣哩!

想到這裡,我不禁感激在我生命中所有我認識和認識我的人。

我們在歷史上「重疊的時間」裡相識,但願我們也能彼此保有好印象。

 

暫且,以此文掛懷那位曾教授我中國語文的外國漢學家,大鬍子老先生--羅杰瑞老師。我們已經沒有「重疊的時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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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當勞的年夜飯〉

 

   除夕晚上八點多,身為麥當勞粉絲團成員……呃,有這種粉絲團嗎?

   反正我就是去麥當勞買飲料了。

   在偏僻小鎮上的麥當勞,雖然冷清也不是完全沒有客人,五、六個年輕人(看起來大學生模樣)站在櫃臺前面喧嘩,討論著要買什麼樣的冰淇淋和飲料,他們聊天的氛圍非常熱絡,像因為春天來臨時興奮不已的小鳥。

櫃臺後面店員幾次想確認他們點些什麼卻好像難以打入他們那種熱鬧、興奮的氣氛裡。

 

但坐在速食店裡其他的客人就顯得沈默了,環顧去年重新裝潢過,呈現灰色未來感的速食餐廳。

有個中年女人坐在角落,靠著電視機下面正在操作筆電不知道在工作或者書寫什麼。

神情嚴肅地彷彿在觀察歐洲股市或操作財務槓桿極大的外匯期貨,說不定也不是這麼回事,也許只是一個人寂寞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就來速食店一面看網路小說,一面喝著很快就變涼的熱咖啡。

 

還有一對父子,他們桌上的塑膠拖盤裡只剩下一些生菜。

可能不到國小三年級,皮膚有點黑的小男孩正在玩麥當勞附贈的玩具,不過從他們桌上的包裝紙盒、飲料杯來看,他們點了一杯熱咖啡、中杯可樂、大麥克漢堡和生菜沙拉。所以我猜想那玩具應該是額外加購買的。

那看起來像父親的人穿著黑色外套,頭戴黑色鴨舌帽,下巴盡是灰黑色的鬍渣,好像冬雪混合了泥土的顏色。我幾乎看不到男人的表情,但男人給我一種陰鬱的感覺。

小男孩沈默而珍惜地玩著玩具,沒有特別愉快也說不上不快樂。

 

想起來,年夜飯在連鎖速食餐廳裡渡過,即使加購買了玩具,無論如何都讓人都不會讓人愉快啊!

不管是誰,希望明年大家多少能夠更快樂一點就好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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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卡勒德.胡賽尼《遠山的回音》

 

   卡勒德上一本小說《燦爛千陽》用兩個視角分別以兩個女主角為中心來陳述故事。在這本《遠山的回音》裡,卡勒德運用多人稱、多視角的敘述手法來說故事,讓讀者能追隨小說中不同的主要人物、瞭解他們的故事。

   這種手法其實在奧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紅》更繁複、精湛,甚至連《水滸傳》也運用了多主角的寫作方式。不過卡勒德運用這樣多視角的寫作方式,的確豐富了這本小說的內容。

   《遠山的回音》這本小說一開頭,薩博為自己的小孩講了一個父親為了孩子幸福而忍痛拋棄小孩的故事,這簡短的故事預示了「把小孩送養(賣掉)」的情節。

   這樣的寫作手法也讓我聯想到中國古代話本「得勝頭回」的敘事技巧。卡勒德真得運用這樣的寫作方式相當巧妙呀!

 

   這故事描寫了兄妹分別後,經過了好多年,哥哥年老幾近失憶。而妹妹因為與家人分開時太過年幼(六歲),因此很多童年的事反而是由別人透過一封信喚起。

   已旅居巴黎的妹妹為了這段回憶,為了尋找哥哥,從法國到阿富汗,但自己的哥哥已經蒼老到無法認識妹妹。這真叫人感傷啊!

   作者筆下的人物們總是在阿富汗時代悲苦、各種選擇中錯過或承擔了某些苦痛。他細微而寫實,也精彩地描繪阿富汗人民的情感。

   真的是非常令人動容的好故事。

   讀完此書,讓人想到如果有想見而可以立刻見到的人,那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5顆星/5顆星)

(按下圖進入博客來網路書店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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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來自非洲的電話

 

皓皓和我這樣一起生活了幾個月,其間皓皓的母親也曾從難民營寄了幾封Email給丈夫,也夾帶了一張月穿工作人員制服和其他白人、黑人還有一個單眼皮日本人的合照。

「這裡生活很苦,我想念你、也想念皓皓,但是因為這裡苦,所以我想為這塊土地上的人做更多點什麼……給他們教育、幫助他們離開難民營……」月在Email裡給我的英文信裡,簡單扼要地說明了她的感受。月不敢寫信寫太長或夾帶太多圖檔照片,因為難民營裡的電源供應時常出問題,而網路也不穩,她擔心信寫得太長反而寄不出去。

但我很難理解為什麼一個女人要拋家棄子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為不認識的人犧牲付出,因此我並不熱中回妻子的信,也不特別期待收到妻子的來信。

這天晚上九點十五分,一通電話打斷了我在電腦桌前的學術工作,那是一個一個開頭為242的長串陌生號碼。

妻子並沒有告訴我「242」是剛果的國碼,但我知道,這通電話是來自剛果的電話。

我拿著手機,還沒按下接聽的觸控螢幕,我這個中年男人的眼淚就已經掉了下來。

「哈囉,把拔嘛?」當月懷孕的時候,他們就改了稱呼,互相稱呼對方為把拔、馬麻,此刻我接到妻子的電話,握著手機的手不禁顫抖。

「你……在剛果,好嗎?你好嗎?」雖然分隔得很久,雖然關係密切,雖然我是大學時代曾被同學稱為才子的文學系教授,但彷彿他就只能用這樣平凡的語言問候妻子。

「我很好,台灣現在幾點?皓皓睡了嗎?」這位美國籍的妻子倒沒有丈夫我這樣深層內斂的情感。從越洋電話中的細微雜音干擾中,我可以感覺到妻子的神采飛揚。

「現在晚上九點十二分,你們那邊下午兩點吧?」我不但知道剛果的國碼,也知道台灣和剛果共和國相隔了七個時區。

「是啊!我和同事們要到金夏沙接另一個新的同事,先繞道去參觀了Okapi自然動物保護區,我傳了五張Okapi的照片給你哦!我還跟其中一隻Okapi合照哩!」

What is Okapi?」美國籍的月說話不時夾雜美式的生活用語或俚語,我是在台灣完成博士學位的德國文學博士,有時還真聽不太懂妻子在講什麼。

「一種類似……giraffe的動物。」

「長頸鹿?」我皺了皺眉頭,長頸鹿在台北的動物園就看得到了!有必要在剛果這麼通訊困難的國家打通國際電話通知嗎?

「是一種瀕臨絕種的可愛動物,你快打開信箱來看嘛!如果皓皓沒睡叫他來看!」

「我叫他來聽電話。」我操作電腦一邊打開信箱的網頁,一邊去把睡夢中的皓皓叫起來。

皓皓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滿臉不悅,但接過父親手中的電話,眼睛瞬間炯炯有神,欣喜地喊著馬麻,嘴巴胡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語言,但不論是月或者月的丈夫,都知道兒子此刻的欣喜。

我把正在講電話的兒子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讓他也看看電腦螢幕上母親寄來的Email,其中一張照片是穿著橄欖綠色工作服的月站在名為Okapi的這種動物前方十公尺露出微笑的照片。

這是月在兩個小時前拍的照片。

「馬麻,我好想你!」皓皓一邊笑、一邊大聲哭泣地說道。這句話,彷彿要講給全世界聽般地大聲響亮。

 

2012/11/3 pm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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